事情发生之後,顾怀文把顾谨行的猫扔出了家门,再後来,顾谨行放学後在马路上见到了小猫的尸体。
那时候顾谨行就懂得,喜欢什麽东西是不能被别人发现的。让一个人最痛苦的方法永远是毁掉他最喜欢的东西,暴露了软肋,既会让软肋遭殃,也会让自己受伤。
所以曾经的他把他对夏白微的喜欢小心翼翼藏着,但是夏白微走後,他在无数个夜晚辗转难眠时想过,也许是因为自己不够强大。他想要强大到没有人能阻止他奔向夏白微,强大到能够保护好自己的软肋。
无论是十六岁,还是二十三岁,顾谨行都是费尽心思准备充分的站在夏白微面前,他怎麽可能不认真。
他目光灼灼,湿热的吐息不断呼向夏白微。夏白微睫毛轻颤,连带着心脏也颤了颤,他和顾谨行静静对视着,坠进彼此眼里的漩涡里。
原以为只有少年眼里才有光,却只是因为少年从不掩饰心动和喜欢。夏白微和顾谨行对望着,找到了曾经眼里闪烁过的光。
顾谨行又去吻夏白微发红的眼,吻他落下的泪,他们十指交扣,静静听着彼此的心跳声。
「其实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高中那个时候我没能陪在你身边。」
窗外没有月色,夏白微被顾谨行搂在怀里,头枕在夏白微的臂弯。顾谨行的下巴垫在顾谨行的脑袋上,一边说一边轻蹭着他柔软的发顶。
「我那个时候,被我爸关起来了,还给我请了心理医生。」
顾谨行语气平淡,那些煎熬和痛苦的时刻都不再重要,只要夏白微还在自己身边。
听到心理医生,夏白微感觉自己心脏仿佛被什麽刺了一下。翻了个身,手摸上顾谨行的脸,有些心疼地看着面前的人,他能够理解,那平淡语气背後藏着的情绪。
他们都没有逃过世俗的裁判,受了爱情之外的苦。
顾谨行抱他更紧了一些,「回学校的时候,看见你桌子上的那些话,我讨厌学校里的所有人,也讨厌自己。」
「那时候我觉得要是没有我,也许你不会遭遇这些。」
「但是後来我又想,既然已经遭遇了这些,除了不爱的话我们凭什麽不在一起。」
说到这里时,夏白微已经大概知道了後面发生的事情了。顾谨行来找自己的时候,碰见自己和安德烈,以为自己根本没有爱过他。再後来顾谨行骗他回国,和他签条件是「在一起」的合约。
「你今天说的话每一个字我都记住了,你说你只有我。」不满夏白微的走神,顾谨行捏了捏夏白微的鼻子道。
「你这辈子只能和我在一起了,不许反悔。」
时间好像并没携裹着曾经流逝太远,夏白微觉得顾谨行还是那个顾谨行。
夏白微又想说他之前最爱对顾谨行说得那句话,「你好幼稚。」,但是每次说这句话时,只不过是他在掩饰自己被顾谨行的纯粹所打动。
夏白微还是没有说出那句话,他永远都在被顾谨行打动,根本不需要掩饰什麽,最後只是凑上前去,安静地吻了吻顾谨行的唇角。
随後也以缓慢平静的语气说道,「那个分手简讯只是我一时的气话,我後来也後悔过。」
「你爸爸给我打了电话,说你只是玩玩而已。」
「宋拓过来问我的时候,说你喜欢的人应该是苏嘉禾。」
「是我没有相信你,也不够相信自己。对……」夏白微又想说对不起,却被顾谨行捂住嘴巴。
夏白微抬起眼,任由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看着他眼睛里流露出的真诚,听见他说道,「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是我没有表现好,让你没办法相信我。」
那些经年的误会就这样,在平静的话语中一点点解开。原来根本不需要绕太多弯,只需要面对面把话说开。
这是一个不会失眠的夜晚。他们相拥着,连心脏也互相紧贴着。
*
起来时,窗户外白皑皑一片,雪花如同鹅毛一般飘飘洒洒落下。
顾谨行回头看着还在床上熟睡的夏白微,走到床边吻了吻他的额头,又吻他小巧的鼻头,最後轻轻吻了他红润的嘴唇。
夏白微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就看见顾谨行近在咫尺的脸,脸上还挂着温柔的笑容。
「夏白微,下雪了。」
夏白微坐起来看向窗外,大雪还在纷纷扬扬。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记得B市很少下雪,高二那年难得是个寒冬,下雪的时候班里的同学都挤在窗户边看雪。趁乱中,顾谨行挤到夏白微身旁,偷偷牵住他因为怕冷缩在袖子里的手。
「听说,和喜欢的人一起看初雪,就会一辈子幸福。」
当时的顾谨行在夏白微耳朵旁边说道。顾谨行真的很迷信,会相信初雪,也会相信摩天轮。
想到之前摩天轮上顾谨行一边说自己不信,一边又还是在最高点吻了自己,夏白微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转身牵过顾谨行的手,「就是说,我们一起看了今年的初雪。」
顾谨行看着笑意盈盈眼睛弯成一道月牙状的夏白微,听懂了初雪的言外之意。
「夏白微,我爱你。」他反握住夏白微的手,将他往自己这边带,随後紧紧抱住他,「像二十二岁一样爱你。像二十一岁一样爱你。像二十岁一样爱你……像十六岁一样爱你。」
他好像从来没有直接明了地告诉夏白微自己爱他,很爱他。今後的每一年,他都想补给他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