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梦魇中薛允将她送上太孙床榻的事施施就会觉得痛苦,可她从来没有想过救她出深渊的李鄢若是也将她推向旁人她该怎麽办
他们之间隔着漫长的时光,那是她永远也跨不过去的。
在他的眼里,她只是一个小辈。
如果不是因为眼疾,不知会有多少的年轻姑娘爱他,乞求他的垂眸。
他们二人的全部联结就在她那声「七叔」里,现今也没有了。
施施垂下眼帘,越发觉得压抑,吐息都渐渐变得困难起来,但心弦绷到了极致又倏地松了下来。
她的纤细手指收紧,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李鄢神情微动,他浅色的眼眸无声息地掠过她的脸庞,那一瞬间,施施的心魂都要震颤起来。
分明是清浅的色泽,却仿佛浸透了浓墨。
她不敢看向他的眼睛,柔美的面容苍白起来,身躯如同细弱的花枝般轻轻抖动。
大抵李鄢也觉得这样没趣,他渐渐地松开了她。
「好。」他轻声说道。
他似乎是应允了,又似乎只是平淡地表达自己知晓了。
施施仰起头,眸中湿润。
隔着一层水雾,她看不懂他是否有情绪,她只是感到迷茫。
他真的要把她嫁给施廷嘉吗
她的脑中懵懵的,甚至连自己怎样离开行宫的都快要忘记,直到回到家中被绿绮接住,心魂好像才归去躯壳里。
绿绮抱着她,怜惜地说道:「您没有受伤吧」
施施摇摇头,整个人都浸在温水里,披散的长发如泼墨般流溢。
绿绮只当还是因为施廷嘉的事他是张扬惯了的人全然不知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施施带来什麽影响,过了这麽些年仍是这个样子。
「您别担心,这等事国公定会压下去的。」她低声说道。
施施缓缓地披着厚毯站起:「我想吃些甜食,片刻後他大抵就该唤我过去了,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她低下头,露出白皙脆弱的脖颈。
绿绮定定地看向她,总觉得她有心事却又好像不是因施廷嘉而起
没出施施的所料,她的头发刚刚擦乾谢观昀便又遣人令她过去。
她放下瓷杯,胡乱地换了一身衣衫。
一踏入谢观昀的书阁,施施就烦闷起来。
她心情不佳,全然不愿在父亲面前装样子,进去以後就寻了个舒服的位子坐下
谢观昀正在看一幅画,长长的卷轴垂落在地上,也不知画的是什麽,他看得似乎格外仔细。
施施离他有些远,看不清是什麽。
「今日如何」他轻声问道。
她觉得这样的问话方式无趣极了,低声答道:「寻常。」
谢观昀挑眉,却只是风轻云淡地示意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