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慕:“……”
烛慕拿着白切鸡和绿茶坐到了祁非身边,他把其中一只准备带回家的白切鸡推到李厚启和陌生学生面前,递给他们一份甜酱,眼神扫过重盐重辣的烤肉:“肚子疼就别吃太辣。”
李厚启愣愣地看着眼前的烤鸡,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烛老师……不用……”
“吃吧。”烛慕笑了笑,“能和祁非坐在一起,说明你们有缘分,算我替他请你们的。”
祁非听了一会儿,也就猜到了眼前其中一人是烛慕现在的学生,另一人可能是他在其他班的朋友。
他安静地听着他们叙旧,直到听到烛慕说到要替他请客,才顺势笑道:“没错,算他替我请你们的。你们既然是烛慕的学生,那论辈分就是我学弟,初次见面,我也没准备什么好东西,你们就别客气了……”
学弟啊……
烛慕鼓着腮帮子,绷紧了笑意。
某人怕是不知道,从目前的心理真实年龄来看,他比李厚启还小了几个月。
李厚启没想那么多,他只是激动地发出了人猿返祖似的叫喊声:“嗷嗷嗷!烛哥!以后你就是我心目中全宇宙最帅的老师!也谢谢小祁哥!祝哥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小祁哥?
祁非抽了抽嘴角,怒瞪了一眼更加努力憋笑,视线黏在天花板上撕都撕不下来的烛慕,对李厚启说:“叫哥就行,可以不用这么生疏。”
他旁边一副数学学霸长相的朋友看上去就淡定了许多,矜持地说了一句“谢谢”,随后伸出两指捏着镜腿,打量的目光扫过祁非,问道:“学长这个名字好熟悉,是示字旁加个耳朵的‘祁’,和非常的‘非’吗?”
祁非回道:“是,怎么了?”
“我听说要给我们学校捐赠奖学金的公司负责人,就是一个叫祁非的学长。”
祁非一门心思盯着烛慕从袋子拿出两个印着水墨山川的奶茶杯,随口回道:“啊,可能是同名吧。”
烛慕倒是知道祁非打算准备给一中捐赠奖学金的事,但这明显不是开口承认的时候,于是听到叫号后,一个人默默去前台拿来了两个人的馄饨。
祁非对于见到烛慕现下正在教导的学生格外兴致勃勃,烛慕端着两碗馄饨回来的时候,他正迫不及待地在追问李厚启:“你是烛慕的学生,那你和我说说,他平时都是什么样的?课教的怎么样?”
“额……烛、烛老师学、学识渊博,会跟我们讲很多在文人身上发生的故事……”李厚启表情僵硬地看了看烛慕淡淡的脸色,虽然他觉得烛慕教得挺好的,但在当事人面前评价对方,他总觉得怪怪的。
“别再为难我的学生了。”烛慕无奈地给他的热饮上插好吸管,用食物收买他的嘴。
祁非眯着眼,笑得像是听见了夸赞自己的声音:“怎么叫为难,实话就应该实说。”
他眼睛直勾勾盯着烛慕白皙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住吸管两侧,等到烛慕把奶茶递了过来,他迫不及待地猛吸了一大口,随即差点一口喷了出去!
幸亏他死死抿住唇,将清苦到整个口腔阵阵发麻的绿茶一小口一小口硬吞进肚子里,面露痛苦之色:“绿茶?”
烛慕头一次见他有这样激烈的反应,难免感到奇怪:“今天的茶有问题吗?你不是挺喜欢喝这家的浓茶?”
“怎么可能?!”祁非明显不信,“现在就算有个火山让我跳下去,我都不可能喝一口绿茶!”
一旁的李厚启本来在给祁非倒杯桌子上的茶想让他压一压味道,三秒后,茶水被他灌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祁非就说了那么两句话,嘴巴里又晕染开一波苦味,他拧着眉,拿筷子夹了一块白斩鸡在酱上蘸了蘸,放进嘴里,直到舌尖覆盖上一层甜味才感觉口腔里的茶味冲淡了许多。
他再看向烛慕的时候,却发现烛慕一动不动,眉毛紧皱,嘴角下垂,眼睛也不看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烛慕,你怎么了?”怎么突然看着就心情不好了?
“祁非,你不喜欢绿茶吗?”烛慕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
祁非懒懒地回答:“不是不喜欢。”
烛慕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松口气,但还没等他决断出自己现在凌乱的心绪,他就听祁非极其肯定的说:“是极其讨厌——绿茶的味道会让我反胃。”
“……那你喜欢吃芒果味的蛋糕吗?”烛慕忽然没由来地问。
祁非愣了两秒,才奇怪地点点头:“喜欢啊。”
——还不算太糟,至少他心目中祁非的样子还没有碎成一块块他各不认识的碎片。那是极难拼回去的,也就意味着他对“祁非”这个人保留的三年印象被完全地颠覆了。
烛慕压下心里隐隐的烦躁,长叹了一口气,语气古怪地问:“那在什么情况下,你会一直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被逼的呗。”
李厚启不清楚烛慕的用意,只是以为他们在聊爱好,于是紧跟着参与了话题,随即便被同伴用根烤肉的竹签扎了块鸡架塞进他嘴里,抹了他满嘴的甜酱:“唔、唔……唔?”
祁非回答了烛慕的几个问题之后,也逐渐反应了过来,他小心翼翼地贴近烛慕的脸颊。
与烛慕的浅色瞳孔相反,祁非拥有一双极幽深漆黑的眸子,望一眼如临深潭,配上他万年不变的表情,向来在商场上无往不利……也对,就连跟他同居了三年的枕边人都自然而然地以为他极喜欢喝茶。
烛慕心里说不上是生气,大概更多的是一种莫名其妙的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