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抽烟区,an递给她一根,都是中国人,便?说的中文:“看你最近状态不好,很累?”
“不会影响今晚演出,你放心?。”
戒烟戒酒才几天,全都破功。迟漪垂睫瞄过指间夹着的黑兰州,倚着墙根点燃,抽一口,尼古丁浸润喉肺,灯丝里?的她显得意兴阑珊。
这和平常那?个冷傲的anna是不同的,an直觉她的状态更?像是——失恋引起的。
an笑说:“我当?然对?你放心?,只是你这状态,怎么让我觉得那?么熟悉呢?”
迟漪斜睨他?一眼,那?目光仿佛在看傻子。
an少见她这眼神,继续在雷区蹦跶:“喂,你真失恋了?”
“……嘴真碎。”
没否认,那?就是真失恋了。
说实在的,an现在觉得自己心?情很复杂,烟丝入喉那?瞬有被呛到,他?不住咳嗽着,一想到anna在拒绝和他?date之后,居然看上另一个男人,虽然立马失恋了,但他?还是有点不爽。
没再继续问谁,免得给自己添堵,anna对?他?来说,除了名字,和吸引力外,其他?的一无所知,如她之前给出的定义一般,出了酒吧,离开乐队,她甚至可能不再是anna。
一支烟的时间,an自我劝说成功了。
夜幕深重,驻演时间到。
酒吧空调开得很足,迟漪在地下室就换了一套备用服装,是件黑色破洞彩绘卫衣,铆钉短裤套着马丁靴,露出一双雪腻光滑的长腿,提着一把紫色贝斯走上台。
听?过几场red演出的观众都知道他?们有固定站位,那?个高瘦寡言的女贝斯习惯了在光影边缘匿着,一场演出下来,眼神里?只装得下她的贝斯,耳膜里?震着乐声,她精准捕捉到每一个节奏点,浓密卷发随着肢体?动作在光影里?翩然跃动,有绸缎质感。
狂欢至凌晨三点多结束。
巴黎这场暴雨才有停歇的意思,迟漪拿了钱回工作室放好贝斯,再出来时,路灯光弱,这个点难打车,她只能沿着望不见尽头的那?一片黑黢道路走下去,地面有积水淤泥,她无可避免踩湿了鞋袜,忍着湿濡不适感,终于走到了明亮些?的街面上。
打车软件上,还是没有司机能接单。
迟漪叹口气,没看见前面有一梯台阶,一下踩了个空,单膝跪在湿漉漉的水泥地上,当?下那?一刻是没有的痛觉的,她甚至神思都在放空状态,呆愣着扑在地上大概半分钟,她才尝试着缓缓站起来。
iphone手电筒照亮腿部,膝盖擦掉了大块皮肉,血弥漫出来糊着地上石沙,是这一刻才感觉到钻骨刺痛。
皮肉伤是看着血肉模糊,实际上愈合速度很快。
迟漪是个怕痛的人,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了,很多时候,人是能在一瞬间崩溃的,会突然去想,自己怎么就是那?么倒霉呢?
突然亮起一束远光灯,令迟漪慢慢忍住泪意,她是不会在别人面前落泪的人,视野里?,一台suv靠着路边停下来。
an下车后,步伐急匆匆向?她走去,迟漪下意识想垂目敛干净情绪,但an却并没有停下打量她的狼狈,只是蹲下,语气平和关切:“还能走吗?我送你医院。”
人处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就没必要拒绝伸来的一只手。
曾经的生存经验,教会她这一点。
迟漪额间沁出薄薄一层冷汗,撑着男人的手臂才能勉强站起来,音量很低:“麻烦你了。”
周围没有营业的药店,an再三提议带她去医院处理,迟漪没回答,淡定拧开矿泉水直接清洗血肉泥沙,接着问他?要车里?备着的酒精,喷上一遍,整套动作下来an是没见到她皱一次眉头。
“你……”气结之余,an很想告诉她,一个女孩其实没必要这么倔,话?到喉咙口,却只听?她清凌凌的一声,说了个目的地,然后闭上眼,一副拒绝沟通的样子。
拿她没办法,an把这个位置输入进导航,凌晨时分不堵车,二十分钟就抵达。
迟漪缓过了那?阵刺痛劲,下车时,向?an投去一眼:“谢谢,下次请你吃饭。”
第一次,有了乐队之外的接触,可时机却错过了。
男人失笑一瞬,看着她说好。
车门阖上,那?道修长纤细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公寓楼入口。
an重新点燃汽车的引擎,suv驶出街道,他?彻底放弃了和迟漪date的想法,吸引他?的是anna的固执,让他?放弃的也是这份过分的固执。
明知是错误方向?,还要坚持向?前,是一个成熟理性的男性所认为很没必要的事。
公寓里?,迟漪忍着痛在淋浴间脱衣,擦一遍身体?,回房间沾枕就睡去。
消耗掉全身精力,睡眠质量的确有所提高,这绵长一觉里?没再惊醒过。
再睁眼,拉满遮光窗帘的卧室很黑,迟漪望着天花板失了会神,不知现在几时。缓过来,去捞手机,摁一下发现是黑屏,她才慢慢收神想起睡前忘充电,手机关机了。
穿衣洗漱,打开冰箱t?倒一杯牛奶,迟漪喝得猛,大半杯就下去了,总算缓冲过体?力,她才慢悠悠地去客厅拉开窗帘,玻璃透照着大片亮光,巴黎今日无风无雨。
充好电量自动开机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时,迟漪正?窝在沙发上给自己抹酒精包扎膝盖上那?块破皮烂肉的伤口。
第一通没接,她刚剪开纱布,用棉签擦药时,疼得龇牙。
第二通是过了两分钟又响起来的,迟漪刚包扎好,一瘸一拐往卧室里?冲,不懂到底是谁催命式地给她打电话?,刚握稳手机,她神色微顿,视线定在屏幕上闪动的备注上——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