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没跟,自有人会“请”她过去,少爷话音落下的五秒后,保镖助理见她没有动,纷纷做出有请的手势。
领头的管家颇有礼貌:“周小姐,请吧。”
“我不姓周。”
这几个字是她唯一做出的反抗。
南嘉被带着走到劳斯莱斯车前。
陈祉在车门旁,长身玉立。
南嘉:“陈少爷,绑架人是犯法的。”
“所以你乖点。”他有自己的说辞和法则,“唔好畀我犯法。”(不要让我犯法)
和一颠倒因果关系的混球,讲不了法。
知道躲不开,南嘉只能先上车,紧挨车窗坐,这一点他们想法一致,他也并不想离她太近,中控台默契成为楚河界限。
“你到底要做什么。”南嘉视线走马观花略过车玻璃,没有车载乐声,唇舌尾音在安静的车厢格外清晰,“陈少爷。”
玄黑色金属打火机砂轮滚动,清脆地一声啪响,亮起的火苗转瞬即逝,陈祉面无表情地玩弄一会,淡声低嘲,“我不像是一个接被放鸽子女孩的绅士吗。”
港岛粤语自带一种神奇的魔法,喜怒哀乐总透着一种平易近人的慵懒,忽然间转换成国语,犹如掉入生硬的机械中,和他手里的打火机一样,泛金属质地的冰。
“谢谢关心。”南嘉指尖没过发间,淡声否认,“但我没有被放鸽子。”
手机铃声随后响起。
她全身僵直片刻。
在对方玩味的眼神中,她接通后没底气“喂”一声。
“对不起啊,嘉嘉。”周今川匆忙道歉,“公司出了点事情需要我紧急处理,你人在哪,要不我让司机去接你吧。”
“不用,我已经在回去的路上了。”
“那你注意安全。”
“嗯,你忙你的。”
被打脸的速度太快。
她几乎可以想象会遭到旁边那家伙怎样的轻蔑,无措地攥紧手心。
陈祉睨她:“怎么七年不见,你在他面前还是这么没出息。”
被失约,被放鸽子,还毫无怨言。
“所以你找我只是想看我笑话的吗?”
“看来,嘉礼小姐是忘记我们之间还有债务关系。”
“债务?”南嘉愣神,“哦,没忘,我知道欠你钱。”
七年前,她外婆病重急,她那时和周今川关系僵硬,朝陈祉借钱应急。
陈祉:“你当时怎么说的。”
“我会尽快还清。”
“然后呢。”陈祉音调一降,“钱借给你的第三天,你人没了。”
七年——
毫无音讯。
除了周今川,无人知道她在哪。
“抱歉。”她连人带声音突然变得空灵,“我不是故意的,没有躲债的意思。”
没人知道。
当初离开港岛,并非她本愿。
她是被周今川送出国的,说好听点,是去学习,不好听的,相当于个人意义上的驱逐出境。
“打算什么时候还。”陈祉放下打火机,开门见山,“七年连本带利,一千万。”
“……”
她一只眼睛写着“奸”字,另一只眼睛写着“商”字。
又不敢和他细算。
她外婆身体不好,患有老年痴呆,每年住高级护理院的开销都要几十万。
当年她走得匆忙。
外婆的事情并没有料理完全。
周今川那边并不知道。
烂摊子都是陈祉这个债主拾掇的,收拾完再划账,明明白白记着等她回来还。
可别说一千万。
一百万她都拿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