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中间的空位放一份A餐,听到脚步声,女人目不转睛,分神招呼他:「阿蕖,不知你吃过饭没有,还是为你点一份餐,快坐下吃。」
周见蕖落座,掀开袖口看一眼时间,女人要把那张纸递给他,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字,周见蕖抬手谢绝,看向那男人:「叫阿鼠讲。」
男人吸吮乾净最後一块骨头上的油光,不敢看他,眼神闪烁:「唉,蕖哥,难不成我真要去寮国那种地方公干?」
「你难道残废了?」周见蕖不为所动,替他下定决意,「明天出发,办事快一些,还能赶上陪你老妈一起过春节。」
他看出此事无可转圜,用手背狠狠揩掉嘴周的油光,转着眼珠给对面的女人使眼色,试图寻求帮忙。
「你看我做什麽?玉姐也帮不了你。」楚红玉把一杯冻柠茶推向周见蕖,「阿蕖,喝口水。」
「我还有事,先走。」
他作势起身,被楚红玉一把拽住:「去哪里?见你一面这麽不容易,也不知道你都在忙什麽,周秉德不是还没把家产交给你?」
她是他母亲的手帕交,周见蕖给她几分薄面,重复道:「有事。」
「有什麽事?忙着去给那女人献殷勤?糊涂……」
周见蕖感到头疼,冷声否定:「乱讲。这一整年,我见她不超过五次。」
说到女人,默默看戏的男人突然接话,在楚红玉的冷眼中举手:「蕖哥,还真有一件事。」
周见蕖看向他,他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枚信封,倒出一张字条丶一张支票,字条上写两行字,分别是「BrokenShipsResearch」和「烂船研究公司」,支票上的数额看样子是订金,签名虽然凌乱,他也不难辨别出那是「闻蝉」。
这位阿鼠,绰号「竹鼠」,乃是本地口碑最佳的私家侦探,一天前,闻蝉找上门来,委托他调查这家烂船公司的成员结构。
阿鼠回忆接待闻蝉的情景,至今仍有些心荡神驰:「她好有礼貌,人又温和,我几乎要忍不住立刻告诉她……但蕖哥你放心,事关你的公司,还是要问过你嘛。」
楚红玉也看清了支票上的签名,立马探身敲打他的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这叫老猫烧须,看不出来她在跟你使心计?你对她和盘托出,她就立刻达到目的,再无多馀的温柔给你。」
「玉姐,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嘛。她还与你同样都死了丈夫,可惜她便没你这麽好命,熬死一位断子绝孙的老爷,继承巨额家产,你妒忌她年轻,她还要羡慕你富有且自由……」
他这是职业习惯,三两句话便能将一个人的家底讲清。
楚红玉气得腮肉直颤,直接把还烧着的香菸丢向他,送他脏话,他捡起来端详上面的口红印,恬不知耻地吸上一口,气得楚红玉要跳起来揍他。周见蕖拍她一下,示意她无需与阿鼠这种人计较,阿鼠其人,说起来复杂,简单讲,周见蕖救过他的命,他如今替周见蕖做事,他还有用。
周见蕖捻着那张支票,指腹印在签名上,似在用力爱抚闻蝉。他紧盯阿鼠,饶有兴致地问道:「她脾气好,你便宰杀她?」
无需动用任何人力便知的信息,也敢收如此巨额。
可这哪里巨额?虽说不算良心价,但也不算宰人。阿鼠连忙解释:「不是啊,蕖哥,不怪我,我照例报价,以往那些豪门阔太都要小气地向下压,是她直接答应,立刻为我写支票,我只能含泪笑纳。」
楚红玉送他的那半截烟将要烧到头了,他抬臂要往桌上的菸灰缸里丢,周见蕖折上那张支票塞进口袋,留作收藏,下一秒抓住他的手,香菸在他右手腕的肌肤上按灭,烙下一枚烟疤。
阿鼠嘶声低叫,熟练地求饶:「蕖哥,蕖哥,错了,知道错了……支票你拿走,我免费告知她情报,尾款绝对不收。」
「收啊,周自秋的钱,为什麽不收?」
阿鼠心下了然,他这是要大鱼吃虾米,自己则是中间人,是小鱼。
「Yes,Sir。我收,然後保证第一时间给您送到。」
周见蕖满意答案,取一张餐巾纸擦手,冷声提醒他:「给玉姐道歉。」
阿鼠听话,站起身来向楚红玉鞠躬:「玉姐,对不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计较我没素质嘛。」
楚红玉冷哼一声。
事情解决,周见蕖起身,还是要走,不忘提点阿鼠:「你明天要出差公干,没时间给她调查,先拖几个月。」
「她看起来很急,催我怎麽办?」
「还要我教你怎麽敷衍?」
「不用,我懂,保证完成。」
他和楚红玉打声招呼:「走了。」
楚红玉白他一眼:「你赶紧走,坐不过十分钟,看十一次手表。」
三人像在打哑谜,服务生都听不懂他们在讲些什麽。
走出森记冰室,周见蕖给秦博恩打电话,直入主题:「上次说的那位卖鱼佬,地址再给我说一遍。」
秦博恩小声低咒了一句,没等开腔,周见蕖又说:「我听到了。你想练拳,欢迎来酒店健身中心找我。」
他骂他「cheapman」,他虽无文凭,但现在看英文简报都不费事,怎可能不懂诸如「cheapman」「dresscode」这些简单词汇?
秦博恩赶紧报上地址,不忘补刀:「你小心又作茧自缚,讲不准还是人家夫妻恩爱时的情趣,你触及她伤心事。」<="<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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