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许云暮弯身,取出一双棉质的拖鞋,放在了她的面前。
“没什么人来过,所以——”
朝笙懒散地抢白:“所以,你并没有准备客人的鞋子。”
许云暮难得有些局促,父母去后,他独自在此,日常生活只剩下照料朝笙,偿还谢家的恩情,余下的时间他在那个巨大而寂静的温室里度过,一个人独处,他确实不曾有过很多的交际。
“算啦。”朝笙酒意还没有散干净,她嘟嘟囔囔,“我不想穿你穿过的。”
她脱了鞋袜,雪白的双足踩在木质的地板上,一股凉意钻入脚心,她轻轻的抖了下。许云暮欲言又止,担心她着凉,又看着她浑不在意,直奔浴室而去——今夜一身酒味,忍无可忍。
许云暮将她的鞋子摆好,对她的任性早已习惯。
浴室忽然传来一声惊呼,朝笙在里面气冲冲地叫许云暮的名字。
许云暮走了过去,离关紧的浴室门还差着两三步。青年局促的声音响起:“怎么了?”
朝笙推开浴室的门,一副恶狠狠的表情。许云暮只好往里看去,花洒滴着水,她的发梢也滴着水。
她浑然不觉自己这样有什么不妥,或者说在许云暮面前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和伪装。
“没有热水。”朝笙冷冰冰地看着许云暮,双手环胸,仿佛这是一件很严肃的问题。
许云暮抬头看一眼热水器,有些无奈——这儿当然和谢家主宅里属于朝笙那堪称豪奢的卧室不同,自然也没有随时随地无穷无尽的热水。
“抱歉,热水器没开。”其实夏天的时候他总是洗冷水澡,江岛市的夏天闷热之至,他一直不太喜欢这样的气候。
他抬手,打开热水器,朝笙身上湿哒哒的水还在往下淌,他感到有些棘手,因为热水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热,然而眼前的大小姐明显心情又坏了起来。好像在昏暗的楼道软声道歉的人是他错觉。
“先出来吹干头发吧,热水还要一会儿,别感冒了。”
“我还要换身衣服。”
“知道了。”他点点头,询问她的意见,“我有一身新买的睡衣,你介意吗?”
朝笙略略歪头:“除了这个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许云暮无声叹气,他就知道。
可是为什么——反倒不觉得厌烦,还能再忍耐下去呢。
他很快拿着睡衣来了浴室,递给了朝笙。
是一身灰色的睡衣,尺码明显不合身,毕竟许云暮高大,还有线条流畅明显的肌肉,和因体弱而有些过于纤细的朝笙比,简直不要太明显。
朝笙也发现了这一点,她从浴室出来时,脸上的嫌弃之味很明显。
许云暮正在整理房间。他的房间也不大,胜在干净整洁,并且十分的简约,他好像没有什么多余的喜好,将一切都压缩到简单。朝笙环视这个房间,倒不排斥在这儿过一夜——至于许云暮要睡到哪儿,并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