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筝接着倒着苦水:“虽说县民贫穷,但县中学子依旧求知若渴,奈何县中并未设立县学或是私塾,这就导致了他们想读书,只得出去求学。”
“大人应当也知,书院每月的束修当真不是一笔小数目,几乎要普通人家几个月的口粮费,而我县中的学子也因交不起束修陆续退学。”
余正青听到这儿皱起了眉头。
他为官多年,见过不少寒门子弟,那其中酸楚虽说不能感同身受,但他也能知晓其中一二。
那高昂的束修费用,的却不是普通人家所能承受的,光说一块香墨,一个砚台,便让普通人家望而却步了。
“所以你便想开设县学,解决学子读书难题?”余正青问道沈筝,心中不由得又高看她一眼。
“回大人,正是。县衙早在一个多月前便通知了各村学子,反响极好,学子们都愿意来县学读书,但如今县衙却并未正式成立。”
“为何?”余正青又问道:“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来了来了,机会来了!
沈筝低头将嘴角压了下去,抬头踌躇后答道:
“是下官未思虑周全,下官初来此处,人际关系短浅,寻不到合适的读书人来我县学做先生,唉,这县学没有先生,只有学子如何能成呢?”
余正青一听便知道了她话中的意思,心中暗骂小狐狸。
从方才在饭桌上开始,她便有意无意地将话头往县学上引。
那时他还瞧不起这县学,寻思只有一位先生如何能成,没想到这话就是说给他一人听的,在这儿等着他的。
他轻笑一声,装作不解地问道:“那你说,这县学的先生应当去何处寻?”
沈筝听出了他话中的打趣,干脆不装了,站起身来给他又作了个礼。
“大人贵为知府,自是认得不少厉害的读书人,不知大人能否给下官引荐一二,下官与县中学子定当感激不尽!”
余正青见她这般直白的模样,心中也不气,反倒有些喜意。
往日各县向他伸手,不是要银子便是要粮食,这为了县中学子要读书人的,还是头一遭。
不过他此时不能立即答应,他今日来这趟,又不是给他们解决问题顺带送人才的。
若是他一口答应了,像什么话。
他沉默片刻后,开口说道:“你要人,也不是不行,不过得本官先看过你信上所说的两样东西再说。”
沈筝面上一喜,水稻与纺织机又不是她拿出来坑蒙拐骗的,那这事儿不是板上钉钉了吗。
她与李宏茂一同站了起来,“谢大人。”
余正青也知道他这话说了相当于没说,只是他知府的威严要有啊,不能显得有求必应不是!
他朝二人摆摆手,站起身走了出去,“本官与你们年轻人比不得,歇息去了。”
沈筝与李宏茂将他送到卧房后,相视一笑,各自回了房中歇息。
翌日一早,县衙公厨炊烟升起。
因衙中有余正青这个大人物在,县衙众人起得都比往日要早。
余正青一出房门,便看见沈筝正与县中主簿还有李宏茂在商议着什么。
三人见他过来,齐齐起身行礼。
他见沈筝面有忧色,还以为她又像昨晚一样想给他上套,脑子告诉他不要问,但他嘴比脑子快:“你这又是何事?”
沈筝今日当真是没想给余正青上套,他们三人方才正商议着今日的粮票由谁放。
她今日肯定不行,那担子就落在了李宏茂与许主簿身上。
但她一想着李宏茂需教导裴召祺读书,这样一来说不定又得耽误几日,心中就不是滋味。
赵休在认字写字一事上虽有进展,却还不能独当一面,所以除了李宏茂,他们暂时也想不到其他合适人选。
余正青在听了沈筝的叙述后,心道原是自己想多了,随后不解地问道:“何为粮票?”
沈筝没想到他竟然不知道这事儿,消息也忒不灵通了,她又将粮票的由来给他解释了一遍。
余正青听完面带震惊,县衙开仓放粮他倒是听过,但县衙穷得叮当响还自掏腰包买粮这事儿,他还是第一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