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翰钧望向白祎柔,她还要告我,真奇怪,当真奇怪。
明明是冬天,他居然热的抹了一下额头,摸下一把冷汗:“父皇!儿臣冤枉,儿臣从未作过通敌卖国!她就这是诬陷!”
周高涵立在众臣排,未发声。
那晚在天牢中,两人桌前谈判,他知晓白祎柔是聪明人,将话说的清楚明了:
周高涵:“我要你去告御状。”
他不过手白祎柔手中的证据,现在,他要白祎柔亲自呈到圣上手中。
他这是要将事情作大,白祎柔神色一凛:“周首辅这是要叫我将命数全赌出去?”
余福魏万青一派人证交予周高涵与叫白祎柔自己呈上去,可得到的完全是两种结果。周高涵乃当朝首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身份作保,他们内阁自然会商议谁也不用得罪的两全之法。若要她一介小小武官越不知多少层官阶,明面上亲自捅到圣上身边去……
她携蔡正初遗骸进京将犯大不敬,再击登闻鼓,那更是将满朝文武得罪了个遍。
除非……
“您是要我走一步险棋?”白祎柔撇一眼祁江,他微微点头暗示。
周高涵毒辣:“我选了白校尉,自然就要走险棋。小姑娘,若是想保祁江,这不险棋,你不得不走。”
朝堂上,白祎柔面色一暗,交叠双手,逼自己弯下腰:“陛下,臣手中已掌握轩王重重罪状!”
她不急不慢,从怀中取出一叠证言证词呈上,白祎柔额头死死抵住手背:
“臣在铁血营任职期间,奉老将军之命,调查粮草失踪一案,意外查出关城县内竟存在敌军所安插粮庄!”
煞是,顾翰钧瞳孔紧缩,从魏万青那里传来的消息分明是马匪所为!他猛地抬头,目光聚集于白祎柔脊背。
一举一动竟被她隐瞒的天衣无缝!顾翰钧此时了然,那忽然杀出的祁江是为何意!他一介芝麻官居然用此等方法在他面前做了诱饵,竟真的挡住了他的视线!
顾翰钧冷笑,查出粮庄又如何,通信一手全由魏万青负责,现在姓魏的不知跑到什么地方,所有罪名都可推脱他头上。
他不知,他人眼中,此时顾翰钧脸色发白,嘴唇正不停颤抖。
白祎柔接着道:“铁血营暗中探查粮仓,找寻到了这些书信,是敌国与甘州知州魏万青互通消息,将部分发往关城县的赈灾粮克扣发卖,打点送进饿了粮仓中。”
顾景宸于座上思量片刻,问她:“朕并未看出这与轩王有何干系?”
“你是想说,甘州州府上下,全是轩王一系党羽?”顾景宸发问,眼神却并未看向跪在地上的白祎柔和顾翰钧,他看向了其他臣子,不怒自威:“还是想说,朕任命的满朝文武都毫无作用,要你一个小校尉来捉叛国贼!?”
白祎柔闭上眼,她知晓,顾景宸定然会生气。
大照满朝官员无一不享受天子荫蔽,皆是天子门生,击登闻鼓告御状,无疑实在否决天子门生无用,打当今圣上的颜面。
礼部尚书见状,站了出来应和圣意,横眉冷目:“听闻蔡老将军遗骸此行回京,是由白校尉带回来的,白校尉未申报回京,一路上大张旗,又听闻城中百姓相迎好不风光!白校尉如此感召,下次又是什么场面?”
白祎柔一听,心中暗笑,好一个迂腐老头,上来就要给她扣帽子。
“尚书不愧是读书人,口齿凌厉,我不过一介小小武官,哪敢像李大人这样,随随便便就将造反某乱挂在口中。”白祎柔冷哼。
想构陷又不敢明说,白祎柔就如他的愿。
那礼部尚书周身一颤,两股战战,双膝一抖直接跪在了地上:“陛下,老臣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白祎柔撇一眼,敢借城门相迎来贬损:“李大人不过是将百姓迎将士遗骸归京的情形描述一番,回过头来就要扣蔡老将军这样为国尽忠效力的忠良谋反的帽子!难道不是再打大照的脸面!”
李守仁被呛得说不出半句话来,又对上周高涵的脸,心中立觉不妥!
这小小校尉增能是孤身一人击鼓鸣冤,能在朝堂上如此大放厥词,必然是早已找寻到了靠山。李守仁颤抖着望向轩王,赶忙低头不说话。
顾景宸盯着李守仁挥手,却对白祎柔说道:“你继续说。”
白祎柔又道:“在粮仓中暗牢中,我么救下一名中官。”
“唤作余福。”
话音一落,顾翰钧一惊,余福竟然没死?!
白祎柔又抵上画押纸张:“余公公舌头被拔去,说不出口,便写下了这张供状,交待了轩王家仆任用委派他前去监督粮庄,又供述了轩王如何过河拆桥,要叫他死于暗牢中。”
“一派胡言!”顾翰钧咬牙,表情狰狞:“你都说那人舌头叫拔去了,又怎能证明那人就是宫中出来的中官!”
白祎柔应声:“当然不能殿下,但牢中关押不止余公公一人,还有被挟持的徐记粮仓老板,徐立文,他与余公公被关押在同一间暗牢,曾被余公公身份拜服,以为陛下见到了关城县疾苦,愿牵线搭桥出钱出力,为关城县修建粮仓,怎料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两位证人供状以呈上,均签字画押,以性命担保。”
顾景宸皆过目。
“此案刑部上报我已知晓,除过魏万青,牢中还押着另一主谋,就是关城县的小县官,名叫祁江。”
顾景宸问白祎柔:“听闻祁江手中证据也指向魏万青,又如何牵扯到轩王身上。”
顾翰钧有些惊喜,连忙抬头望向龙椅上的顾景宸,他的顾景宸的儿子,虎毒尚且不食子,父亲一定会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