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慧英给红烧肉上勾芡,一勺滋味丰富的赤酱挂在手上,放在花形的红萝卜:“我也?不清楚,哎呦小乔,我这忙的都不行啦,你去找先生,你去问他,先生肯定知道。”
乔津哪里敢打搅郁拂深,又偷偷摸了一条小黄鱼,塞进嘴巴里,溜了出去。
郁荷真就是这个时?候来的,乔津听见门铃声,以为是上上下?下?的工人,于是就直接打开了门,却没想到,门外站的是砚删停早上才在学校里见过的郁荷真。
“荷真?”乔津懵逼,艰难把嘴巴里的肉咽下?去:“你,你怎么来了?”
郁荷真还穿着早上那一件球衣,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额上竟然还挂着汗珠,他朝乔津笑了笑:“津津,不让我进去吗?”
乔津猛然想起郁拂深还在里面,郁荷真之前再?三告诫他离郁拂深远一点的,心?里犹豫了一下?,乔津竟然有一种被?抓奸的窘迫,这样的心?虚让他暂时?忘记了早上他和郁荷真之间的不愉快。
扬起一个不算自然的笑,乔津连忙让开身体?:“别说胡话,快进来。”
郁荷真没有动,视线凝滞,乔津顺着对方?看的方?向望去,是一双手工牛皮鞋,在一排的属于自己的各色运动鞋中尤为突兀。
心?里咯噔一下?,乔津连忙道:“真真,换鞋吗?”
郁荷真收回视线,换上拖鞋,先一步乔津走到客厅。
黄慧英正把菜摆上桌,看见郁荷真,也?愣了一下?,随即很快调整表情,恭敬有礼的叫了一声小少爷。
“黄妈怎么在这里?”郁荷真笑眯眯的,眼底却没什么情绪。
黄慧英并不是从外面家?政公?司聘请的普通保姆,她之前是老宅里的人,郁拂深和郁语浓的母亲还在世时?,最?喜欢的就是她做的菜,不过后来自己的孙子出生,她便请辞了,郁拂深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竟然把她又请了回来。
但没把她带回郁宅,而是让她在臻境工作。
郁荷真的心?情低沉,从刚刚进门到现在,眼前见到的一切都让他非常不爽,心?里的猜想得到了证实。
门口的鞋子,玄关的车钥匙、装饰架上的燃到尽的熟悉线香、桌子上的时?蔬,一个个都在告诉郁荷真这里的还有人,并且还不是短暂的停留,而是住了有一段时?间了。
郁荷真死死盯着黄惠英,等她说话。
黄慧英不明所以,但她察觉到郁荷真微笑下?的怒气,正准备斟酌开口,却看见面前男生的表情陡然一变,隐藏的怒气突然有了实体?,从源源不断的五官、尤其是眼睛中涌出,下?颌缓缓收紧,但偏偏他还笑着,两?种矛盾的表情将整张脸染的非常可怖!
“是我让她来的。”
黄慧英转头,知道了男生的怒气是朝谁而来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郁拂深出来了,他刚刚洗过澡,身上穿一件不松不紧的浴衣,脖颈连着衣料下?若隐若现的肌理,沟壑分明。
郁荷真很少见过郁拂深这个样子,在郁家?老宅的时?候,郁拂深连饭都很少和他坐在一起吃,更何况这么慵懒松弛的出现在他面前。
郁荷真大脑一片空白,很久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到,郁拂深对乔津说的那句回家?吧,并都没错。
他这副样子,好像真的是把臻境当家?了。
。。。。。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即使在来的路上有了思?想准备,郁荷真还是被?眼前的一切震惊到,他知道在自己没看到的地方?,郁拂深和乔津的关系发生了变化,可是他没想到两?人竟然这样一种相处模式,怎么会这样?!郁荷真愤怒又震惊。
郁荷真和郁拂深对视着,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好,乔津赶紧打断,岔开话题:“饭好了,咱们一起吃饭吧!”
没人说话,乔津左看右看,一颗心?提到嗓子眼,惴惴不安,总有一种上去把两?人拉开的冲动。
之前是自己和郁拂深的关系不怎么样,当然,原因主要于在自己不太受郁拂深待见,可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倒像是舅甥两?人关系不太和谐。
“舅舅,您该不会连一顿饭都不愿意?让我吃吧?”
半晌,两?人之间僵持的氛围被?郁荷真的话戳破,郁荷真突然一笑,眼中的盛怒好像是一霎的烟花,转瞬即逝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抓到,整张脸像他之前在老宅里面对郁拂深那样,一点儿?错都挑不出来。
郁拂深看都不看他一眼,走到桌前,淡淡道:“吃饭吧。”
两?人坐下?,察觉到气氛不太对的乔津尴尬的脚趾抠地,拼命找话头,最?后摆出主人好客的架势:“哎呀黄阿姨炖的汤可香了”,说着就要去够汤勺。
“乔津。”郁拂深突然道:“他自己没长手吗?”声音平的没有一点情绪,乔津不动了,心?里嘟囔,我也?没想给他舀啊,我本来就是要给我自己舀的。
刚刚缓和起来的氛围瞬间掉到谷底,乔津下?意?识看了眼郁荷真,果然,对方?嘴角的笑挂不住了,眼睛是一层冷霜。
“是我想喝,”乔津连忙干笑道:“我想喝汤,给我自己舀,这可以吧?”
众目睽睽下?舀了一碗汤,乔津就像是顶着日晒干了一件大工程,坐下?来的时?候,他长舒口气,伸手摸了把快出汗的鬓角。
估计是因为今天的事?情,因为自己没有按照郁荷真的要求向许映还他们道歉,再?加上自己亲舅舅没有站在自己这边,让他在那么多人尤其是在许映还面前丢了脸,所以才这么生气,从学校气势汹汹的杀过来。
那也?没办法,左右剧情也?错过了,现在说对不起也?来不及了,再?说了,他一点也?不想说,打死他都不会道歉。
何况,乔津看了一眼稳如泰山的郁拂深,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这是人家?舅甥一家?的事?,管他呢,乔津不紧张了,开始吃饭。
郁荷真没动筷子,他看着桌子上的菜,有几道老宅的风格,清清淡淡,滴油不见,但也?有几道,浓油赤酱,大荤大腥,乔津的筷子就在那几道上停留,偶尔才吃几口清淡的。
郁荷真想起之前在老宅的餐食,一切都以郁拂深为先,所有的菜,就算是荤菜,也?都是蒸煮的白肉,一点多余的颜色和调味都没有,郁荷真吃了好久才适应,而郁拂深这样的生活一过就是十多年。
但在臻境,明明没多久,好像连生活习惯都发生了变化,不仅有了顾及乔津口味的菜,就连郁拂深自己也?吃了几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