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承泽答应了一声,麻利地从炖汤的灶里抽了一根烧着的柴,引燃了旁边的灶,两人配合得极好。
锅里加油,清荷快手快脚地炒好火锅底料,没有醪糟和牛油,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家里有老人和小孩,还有娘这个孕妇,不能只做辣味的。清荷打算做个辣的红锅,再做个猪骨鱼头的清汤锅。
陆承泽去外面杀了鱼,清荷把鱼骨剔下来,和鱼头一块丢进猪骨汤里,又加了一把蘑菇进去,没一会儿,汤就炖得雪白,往外飘着阵阵香气。
大房几人过来时,院子里又是香辣味,又是鲜香味,刺得清霞连打好几个喷嚏。
几人先去内院看了万氏,刘氏和李氏留在屋子里陪万氏说话,清霞进了厨房给清荷帮忙。
底料炒好了,汤也快炖好了,只需要把该切的切了摆好盘,就能开吃。
清霞切菜,清荷准备蘸料,切了小米椒,葱花,香菜,剁了蒜泥,一样一样地放进小碟子里。
“姐,你这又是做的啥?”清霞一边切菜,一边好奇地问道。
清荷眨眨眼,故意卖关子:“等会你就知道了,保管你吃了还想吃。大伯和大哥呢?怎么没一块过来。”
“我爹和我大哥在地里头扯草,我跟他们说过了,等会他俩就过来。”
清荷越不说,清霞越想知道,又追问:“姐,到底是啥啊?你这么神神秘秘的。”
清荷笑着摇头,还是不说,逗得清霞放下刀去挠她的痒,姐妹俩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
周明远把桌子搬到院子里,家里人多,八方桌坐不下,分两桌吃饭又不够热闹,所以清荷特地叫姚木匠打了一张大圆桌。
桌上放着两个小锅,一个红汤锅,一个白汤锅,下面各放着一个小炉子。
炉子周围满满当当地放着盘子,五花肉和鱼肉切成薄片,豆腐切成块,能切的蔬菜也切好,整齐地摆放在盘子里,摆放在两个锅周围。
听说是新奇吃食,众人都很期待,清荷简单介绍了吃法后,大家便各自动起手来。
爱吃辣的就吃红锅,不吃辣的就吃清汤锅。
各种蘸料随个人喜好去调,清汤锅里的汤也是能喝的,猪大骨和鱼头一块炖的,还加了蘑菇和豆腐,味道香醇浓厚。
一家人围坐着,吃着热气腾腾的火锅,边吃边说笑着,自己喜欢吃什么就煮什么,又好吃又有趣。
万氏是唯一一个只管吃的,她眼睛瞄到什么菜上,周明远就在清汤锅里煮什么菜,还不时地烫些肉和鱼片,堆到她碗里。
两个孩子坐在她身边,说着笑话逗她开心,婆婆和大嫂也叮嘱她多吃点。
万氏看着一家人,心里暖乎乎的,特别满足,这些才是她的家人。
至于万家那几人,跟她早没了关系,她被赶出万家的时候,与兄长之间的情谊就断了,她也不再是万家人。
如今十几年过去,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认他们。
悲痛过往
万氏轻轻抚摸着小腹,她的孩子还这么小,还没出生,今天就因为自己这个不争气的娘,差点受到伤害。
她绝不会再让那些人来破坏她安稳的生活,伤害她的孩子,若是他们还敢上门来,她不会再对他们客气。
吃过晚饭,一家人坐在内院的堂屋里,万氏决定把事情都告诉几个孩子,她嫂子心眼多,说话圆滑,她担心几个孩子被蒙骗。
陆承泽本打算避开,万氏却说不用。
她是真心把虎子当作自己家的孩子,又不是什么秘密,没什么可回避的。
清了清嗓子,万氏缓缓道:“今天来的三人,确实是我兄嫂跟侄儿,至于我为什么不认他们,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万氏的娘家在下河村,和王家庄隔了二十几里路,她爹年轻时是个货郎,走南闯北也挣下了一份家业。
从小爹娘就很疼爱她和哥哥,不管什么东西都是一人一份,不偏袒任何一个。
她和哥哥的感情也很好,哥哥还会把省下的钱拿给她买布做新衣裳。
可自从娶了朱氏,哥哥万大成渐渐就变了,总说爹娘偏心,别人家都是把家业留给儿子,偏他们家什么都有女儿一份。
爹娘为了家里能够和睦,不好再明着给她东西,只能暗地里偷偷给她银子,叫她攒着做嫁妆。
朱氏进门不久就怀了侄儿来喜,家里家外的事从没让朱氏动过手,孩子生下来后,洗尿片,哄孩子睡觉也都是她和娘在做。
生了来喜那一年,爹娘怕冬天让孩子受冻,一有空就去山里砍柴,想多烧些碳,冬天用。
不想却出了意外,娘背着柴火从山坡上摔了下去,爹着急去拉娘,结果没站稳,也跟着倒了下去。
送回家后,万氏叫哥哥去请大夫,朱氏却不让,说手上没银子,请不了大夫。
万氏只好把自己手上攒的钱都给了朱氏,求她和哥哥去请大夫。
她自己不敢离开,她得守着爹娘,她怕她出去后,再回来就见不到爹娘了。
她在家等了许久,哥哥和朱氏才把大夫请回来,只是却迟了。
爹娘年纪大了,摔得厉害,又躺在山窝里受了冻,等大夫到家时,就只剩下一口气。
爹撑着最后一口气,把家里人叫到床边,交代了后事,嘱咐哥哥把一半的家业给她做嫁妆。
办过爹娘的身后事之后,朱氏彻底变了嘴脸。
一不顺心就对她破口大骂,家里的活都是她干,却不让她上桌吃饭,她只能窝在灶前吃几口他们剩下的。
就这样挨到了第二年,她的好衣裳都被朱氏搜刮走了,身上的衣裳短了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