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之后几天,段英再没见到阿衣努尔的影子。巴图甚至把他东西扔到了马棚里,段英只能和小黑一起住。夜半段英躺在草垛里,枕着小黑的肚子,抚摸它的鬃毛。大手梳捋着纯黑的毛发,段英望着外面的明月,一片愁绪在心中久聚不散。
今日徐图山说,有办法了。
边镇有一胡商,倒腾贩卖汉人军火,胡人上面也会对他的走私睁只眼闭只眼。前夜徐图山潜入他家,发现那商人掳掠了不少两境交接之地的汉人姑娘。都是良家子,怎么可能就范,就被商人关在地牢里。不仅准备自享,还准备送给胡人各个喜爱汉人的胡人贵族。
徐图山对这人颇为恶心,一度想杀了,但转念一想,这胡商有那么多妻妾,儿子也有几个,这样一来,身份,出境的由头就都有了。
徐图山当即下去擒获了那胡商,威胁他配合自己的计划,不然马上就把这些汉人姑娘都放了,宣扬出去,说胡人掳掠汉人百姓,将事情闹大,把胡商捅到上面去,甚至让他可能成为两国交战的导火索。
那胡商吓得肥肉颤颤,当即跪地磕头求饶并且表示自己一定配合。
徐图山为了保险,还从怀里掏出岭南毒药,掐着脖子让他咽了下去。这下胡商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解药,也不敢搞小动作。
“我们俩呢,给他当儿子,过些天有一批货要运出去,我们俩代替,还能捞一笔,你就把你老婆孩子藏在车里,就说是家属。”
……
段英想着想着从怀里掏出一团丝帕包着的东西,打开,是几块破碎的玉。是阿衣努尔摔碎的玉佩,也是他们爱的信物。
段英轻轻碰了碰那几块玉,心坠坠地疼。
殿下,相信我吧……
第二天段英揣着东西求杨彰让他帮忙找人修复这块玉佩。杨彰接过来一看,惋惜地啊一声。
“那么好的玉佩,是殿下赏给你的?怎么碎了?”
段英垂下头,情绪不高。
徐图山过来搭他肩膀,“兄弟?你这几天士气怎么那么低沉啊?”
段英看看两人,犹豫地说:“这玉佩是殿下的,但他不要了,就摔了。”
徐图山一脸状况外,杨彰思索片刻,猜测说:“这玉佩不会是你送给他的,然后你们吵架了,就被摔了吧?”
段英眼睛亮起来,“你怎么知道?!”
杨彰哼一声,一副过来人的样子,“看你那样子很容易就能猜到啊。”
徐图山插嘴,“不是,你们在说什么?他跟那个胡人的王子怎么了?段英还有资格和他吵架?”
段英兴奋地追问杨彰,“殿下这几天一直在疏远冷落我,我好几天没见到他了。我该怎么哄啊?”
杨彰扒开他胳膊,和他保持距离,伸出一根食指,放在段英眼前,然后划开,与另一只手的食指碰在一起。
段英眼睛变成斗鸡眼,还傻着,“什么意思?”
杨彰气得踹他一脚,“笨!当然是你跑我撵,好女怕郎缠啊!”
徐图山恍然大悟地后退一步。
杨彰分出个怜悯的眼神给他,继续支招,“你就不断出现在他眼前……”
段英提问,“可是他不想见我怎么办?”
杨彰疯狂翻白眼,“他说不想见你你就以为是真不想啊?!”
“他想见你想得紧呢!”
羡慕
一张草席,一个枕头,外加段英时常用的一根马鞭,被人从马厩扔出来,沾了土。段英没一会儿回来一看,顿时火大。
不用多说,定是巴图给他扔出来的。段英气冲冲去问,巴图直言:“是啊,是我给你扔出来的,要打架吗?”
段英咬牙切齿道:“你不能马厩都不让我睡吧!”
巴图顿了一下,没想到他竟这样想,木着脸转过头继续编手里的笼子,“没有,殿下才知道你睡在马厩,命令我立即帮你搬回去。”
“他不知道你睡在那儿,是我自作主张,你不要迁怒殿下。”
段英本来怒气冲天,想要据理力争,一听到这,眼神一下变得无辜清明了。
原来不是殿下生气才把他赶到马厩的。
也是,殿下待他从来都那么好,怎么会忍心虐待他。段英一时间恼恨起来,怨自己竟然那么想殿下。
他回去捡起自己的东西,又躺回了阔别几天的床上,想起杨彰的话,又是一阵苦恼。阿衣努尔虽疼他,但也是真的不想再见他。
他知道殿下想什么,殿下如今却不愿相信他的心意。
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摊牌。
唉。可是他连殿下的影子都见不到呢。
……
玛雅要嫁给苏日勒,虽不是正妻,但因着哥哥和嫂子的面子,预备着在王庭大办一场。可敦没有子嗣,甚至深居简出,和苏合的大妃是一母同胞的姐妹,都嫁给了王子,这两桩婚事在当时一时被传为佳话。可随着时间过去,却没能为可汗诞下一位王子公主,她更像是心灰意冷般,除了必要的大场合,都不出现在众人眼里。
这次婚事,她却罕见地要出席,甚至亲自操办。宴席典礼都在紧急筹备中,阿衣努尔也因为可汗王弟的身份和见多识广办事稳妥的原因忙碌起来,段英更是见不到人。
乌和勒整日呜呜嚷嚷,嘴里喊“衣衣”,虽不闹腾,但念得人头疼。段英拿木勺喂他吃奶粥,他通通吐出来,以前还让段英抱,甚至亲近得不行,如今却是连抱都不让抱了。
段英以前拿乌和勒当小主人疼,如今是真当儿子疼。
儿子和娘一起疏远了他。真是头疼得恨不得让李清拿针给他扎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