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已经处置今日之事,切莫外传。”恶犬终究是从他手中逃脱,还伤了人,若是传到皇帝耳中,定然少不了对他的一番责骂,太子还是带着几分纯良的少年,对父亲有天然的恐惧感。
“是。”
众人刚准备散去,皇贵妃踏入御花园,身旁的老太监高喊一声:“皇贵妃娘娘驾到!”
一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身着牡丹刺绣华服,头上的珠翠,随着身体的摆动,微微摇晃,停摆有度。
众人纷纷行礼参拜。林知秋没练习过宫廷礼仪,学着旁人的样子跪下去,差点踩到一脚摔倒。
太子顺手扶了她一把,细微的动作被皇贵妃收入眼中,她一眼就能瞧出林知秋是女儿身,且是宫外之人。
皇贵妃娘娘柔声提问:“今日是怎么了?御花园中怎么如此热闹?”
太子回话:“回母妃御花园中恶犬欲伤人,儿臣已将恶犬处置。”
“畜牲伤人,的确该死。”
皇贵妃扫视一圈,故意问:“怎么多了几张陌生的新面孔。”
皇贵妃敲打太子,不要把自己当傻子,瞒着她偷偷搞事情。
太子一顿,随后走到谢霓裳旁边,拉出谢霓裳挡枪:“母妃是不认识她吧?”
谢霓裳顺着太子的意思往下演,自报名号:“臣女,公主伴读谢霓裳。”
皇贵妃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谢霓裳身上,而是在林知秋身上:“哦,是公主殿下的新伴读呀,难怪面生。”
“提到芊芊公主,昭儿你最近可有去探望过你姐姐。”
“前些时日有去过,姐姐的身子比之前好了些。”
“你父皇,孩子少,只有一子二女,你姐姐病着,小公主年幼,你身为储君,对他们应多加照拂。”
“儿臣明白。”
皇贵妃不发话,他们这些人就要一直跪着。谢霓裳不习惯下跪,膝盖隐隐作痛,她痛尚且可以忍着,林知秋膝盖刺痛,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太子,希望太子能为她说一句话。
太子当着皇贵妃的面想看又不敢看,纠结过后,还是决定无视她。
“你也很久没陪本宫用膳了,不如今日的午膳来本宫宫里吃。”皇贵妃伸出戴着护甲的手,轻轻抚摸太子的额头。
“是,母妃。”
皇贵妃牵着太子的手,浩浩荡荡地回宫,一直到他们走出御花园,谢霓裳他们才敢从跪拜中起来。
林知秋在东宫太监的保护后,快速回了东宫,皇宫里面人多眼杂,他们东宫的人不说,保不准其他宫的宫人看到了不会出去乱传乱说。
谢霓裳想起来燕修宁方才救了她一命,她欠下了燕修宁一个人情。她转身寻找燕修宁的身影想着先道一声谢,回头再找机会还人情。
燕修宁却并没有给她机会,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谢霓裳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皇贵妃娘娘来的可真是时候,虽然今日比原定计划曲折了许多,但是应该都达到预期效果。
关于处林知秋的问题,谢霓裳没想到的办法是借刀杀人。至于借谁的刀,她思考了很久,最后最后决定借皇贵妃的刀。
谢霓裳叫珍珠散播出太子从宫外带回一美人在东宫金屋藏娇的消息。消息在宫女中一传而开,很快就会传到太子生母皇贵妃耳朵中,皇贵妃自不会坐视不管。
她先去到东宫借送糕点的名义查看林知秋所在位置,等到皇贵妃到东宫时,无意中透露出。
谢霓裳没想到半路先遇到了燕修宁,又遇到了恶犬,还以为计划泡汤了,毕竟她在慌乱之中,甚至都没能想起自己今日要去做什么。她更没想到林知秋会跟着太子从东宫里大摇大摆的跑出来。
一切都刚刚好,不用她出手就可以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出宫外。
皇贵妃借着一起用午膳的名义,将太子叫到了自己的寝宫中,她屏退了宫人,只留下太子单独谈话。
皇贵妃面容严肃,不悦道:“你父皇是只有你一个皇子,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过分张狂。”
“母妃,儿臣没有。”太子还想着为自己辩驳一二分。
皇贵妃震怒拍桌:“你敢说今日那个小太监不是你从宫外带回来的野女人?”
“母妃,儿臣错了。”太子知道皇贵妃已经看穿一切,不再挣扎,跪在母亲面前虔诚认错。
天底下没有一个母亲不心疼自己儿女,太子一下跪,皇贵妃心疼了。
皇贵妃叹了一口气:“母后这么多年一直忙于宫中事物,忽略了已然到了女子感兴趣的年纪。”先皇后逝世,皇帝未立新后,后宫事务一直由皇贵妃代为管,她管公务认真细致,对儿子的管教便松懈下来。
原本想着太子身边有诸多东宫官员,照顾教导,肯定不会出错,如今看来,她的想法真是大错特错。
“昭儿,听母妃的话,将那女子送出宫去,切莫生出事端。”
“储君之外,最重德行,晋王势大跋扈,你父皇治国艰难,你若是德行有失,容易让为数不多支持你父王的朝中老臣心寒。”
“儿臣,明白了,入夜后会叫人悄悄将人送出宫去。”
皇贵妃的一番慷慨陈词,使得燕昭心中愧疚,把林知秋偷偷带进宫,是他一时兴起,做这件事之前,他没有考虑太多,只觉得林知秋是个有趣的姑娘,他们应当多见面。他课业繁重,无法出宫就将林知秋弄进宫来。
燕昭回了东宫将事情如实相告。
林知秋听到燕昭说要送她出宫,心中的第一反应是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她就露出了一副善解人意的表情:“知秋解,殿下无需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