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了?三心二意之人?哪一个?
谈婳茫然的目光转向唐砚柔,大脑在刹那间宕机。虽然唐砚柔一片好心为自己着想,可是谈婳心里还是忍不住不合时宜地想道——论三心二意,有谁能比得过自己么。
Omega迷惘的眼,不解的表情刹那间就让唐砚柔深深地误会了。
唐砚柔误以为谈婳对程鸢的事毫不知情,也误以为了盛以蘅将程鸢的消息瞒得死死的,所有的人都知道程鸢的存在,都知道程鸢和谈婳的主替关系,而唯独谈婳一个人不知道。
她就像一只乖巧又可怜的小宠物,被所有人带着深深恶意的隐瞒着,无人关心她的情绪,以及她的感受。
毕竟在这些人的眼里,像谈婳这种没有家世没有背景没有底气的Omega,根本就没有自己的发言权和决定权。
她在她们所有人的眼里,都不过只是一个卑微且廉价的玩物。
唐砚柔表情依旧冷淡着,可眼底却不受控制地划过一抹心疼,转瞬即逝。她犹豫了半晌,在心中掂量着若是在此刻告知Omega真相,对方到底会经受到多大的打击之后,唐砚柔缓缓打消了不顾一切将真相披露在谈婳面前的打算。
她会告诉谈婳一切,但不是现在。
至少,得先让她有所准备,让她能够把所有事情对谈婳的伤害降到最低。
“没什么。”唐砚柔瞬间就改了口,眉眼弯弯,盈盈笑语,“刚和盛总开玩笑呢。”她的话锋转得太过生硬,以致于僵硬中的盛以蘅都回过了神,一脸莫名地抬眼去看她。
刚刚不还一副要揭穿自己真面目的架势吗?怎么就这么一会儿,又忽然跟个好人一样了?
盛以蘅费解地瞥着唐砚柔,只觉得眼前的Alpha虽然年纪轻轻的,外表看起来也柔柔弱弱的,可本质上却是和陆淮序郑瑾瑜一样,心机深沉,没有任何区别。
不过也是,盛以蘅忍不住自嘲了一下,这世界上有哪个Alpha是省心的?
但凡沾上这个词,无论男女,无论从前有多良善,骨子里的脾性以及劣性就注定了自己等人不可能温和无害。
“是啊,唐小姐的玩笑,很好笑。”注意到谈婳犹犹豫豫不太相信地看过来后,盛以蘅笑着接话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么好笑的玩笑了。”
听着盛以蘅狗腿的语气,谈婳脑海里顿时就不受控制地想起一句——‘夫人,老奴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少爷这么笑过了。’
“……”谈婳有点神经错乱,她赶紧理了理心绪,才把那此刻并不太合适出现的雷人台词给压回了心底,“这样啊。”
“是挺好笑的。”她跟着捧哏,然后状似无意地说:“我还以为唐小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看懂理解我的人呢。”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叫两个Alpha都下意识地浑身轻颤两下。
唐砚柔错愕地抬眸,心跳在一瞬间跳动得非常快,同时心情还非常繁乱。Omega这意思……难道自己刚刚是猜中了吗?她知道盛以蘅并非良人,可是她被生活压迫着,被盛以蘅压迫着,也只能清醒地任由对方糟蹋祸害,而没有办法反抗吗?
她现在是在……清醒且自知地惩罚着她自己吗。
唐砚柔嘴唇轻轻抿住,眼睛里刹那间有异样的光芒亮起,转瞬即逝。她目光炯炯地凝视谈婳,一眨不眨,好像若非此刻时机不对,她就要立马带她私奔,带她远走高飞一般。
盛以蘅不禁满头黑线地盯着谈婳瞧,又在瞎说什么令人浮想联翩的话?
再胡编乱造下去,唐砚柔都要被她耍得团团转了。还有……不是,什么叫‘还以为唐小姐才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她的人’?
难道自己不理解她吗?难道自己看不懂她吗?自己天天好吃好喝地伺候着,还大把大把钞票地哄着,这还不够?
盛以蘅情不自禁冷笑,唇角没有温度的勾起:“婳婳现在夸人真是越来越有一套了,很好,比以前有水平多了。”
婳婳?谈婳差点当场一个哆嗦,不满地看过去,瞎叫什么。
谈婳就谈婳,谈秘书就谈秘书,婳什么婳?就知道跟着人家学,听起来怪叫人浑身难受的。
谈婳虚伪一笑,“都是盛总调教得好。”
两个人扯着同样虚伪的笑容,程度不相上下。唐砚柔半眯了一下眼睛,视线在盛以蘅和谈婳之间流转片刻后,果断开口打断了两个人的深情对视:“吃饭吧,要凉了。”
谈婳的注意力终于收回,坐好后继续对着餐桌上无人动筷的大肘子埋头苦干。
盛以蘅嘴角抽搐了几下,想要挤眉弄眼示意谈婳,可谈婳脸都没抬一下。她忍不住抬手捂了一下脸,吃这么猴急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自己平时有多亏待她。
不是,以前也没见谈婳一个人能干这么大一个肘子……不过看起来确实挺好吃的。
盛以蘅不争气地咽了一口口水。
谈婳优雅中带着一点狼吞虎咽意味的动作落入唐砚柔眼里后,顿时就变了一个味。平时Omega为了保持身材,以便更好的取悦盛以蘅肯定没敢多吃饭——
不,兴许一天都吃不了一顿正餐。
可是她明明已经很漂亮很纤瘦了,她明明都已经弱柳扶风一般,仿佛轻轻一阵风就能吹倒了。唐砚柔有些心疼地看着谈婳,Omega尖尖细细的下巴并不能让盛以蘅带她出去时更有面子,而只会让人不自觉地心疼她。
唐砚柔有些不太明白,又好像有些明白谈婳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被时代洪流所裹挟的审美最终会像一场大雨一样,落在每一个无力庇佑自己的流浪者身上。他人的目光,生活的无奈,不经意又刻意的强迫着每个Omega顺应着漠不相关的人的喜好,成为别人刻板印象中的标准。
但事情原本不应该是这样的。
人活一世,最重要的本该是有自己独立的思想,有自己健全的身体,在不触犯法律以及道德的前提下,万事万物都以自己开心愉悦的感受为主。
而不是……
唐砚柔不知不觉看着谈婳有些久了,她忍不住想:如果谈婳是自己的Omega,无论她是什么模样,自己都会欣然接受。
哪怕她长胖了,变黑了,只要她开心,她高兴,那么自己也都一样喜欢。
而不是像盛以蘅这样,以一种近乎苛责和无情的方式去逼迫谈婳成为她心中所喜欢的某个人的影子。
唐砚柔脸上心疼的意味实在太过于明显,盛以蘅张了张嘴,想解释点什么,可唐砚柔一个掂量的眼神望过来,盛以蘅顿时就又不知道话该先从哪一头开始说起了。
但是,她真的很想为自己澄清:她真的没有虐待Omega啊!
她扭头,盯着谈婳一副吃得无比香的模样,心里一时间越发地觉得自己委屈了。
谈婳后知后觉地注意到两个人都没怎么动筷,而都只是专注地盯着自己炫饭,忽然间就有点不好意思了,“我吵到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