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西法背着手在讲台上来回踱步:“遗忘魔法,通常有两种类型。一种最开始是火精灵发明的,会强行摧毁人的某一部分记忆,这种魔法伤害性很大,因此,被摧毁的记忆越多,人脑的损坏就越严重,甚至可能变成疯子。”
诺拉摇摇头,她不认为自己的脑子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第二种呢?”
“第二种难得多,对施法人的水平要求也高得多。这种魔法能把想让你遗忘的东西封存起来,也就是说,它们仍在你脑海里,但是你想不起来,你甚至完全不知道它们还在那里。这种遗忘魔法很难被察觉到,因为被施法的人表面上不会有任何异常。”
诺拉想了想:“那你知道有谁会这第二种遗忘魔法吗?”
帕西法摇头:“没有,女士,现在整个大陆没有任何巫师能做到。正如我说过的,封存式的遗忘魔法对施法人水平要求很高,至少也得有大魔法师云雀那种水平。而你知道,大陆上已经很久没有过大魔法师了。”
“你说被封存的记忆仍然在脑海里,那就意味着它们有一天还能被找回来?”
“是的,诺拉,它们能被找回来。施法人会给记忆的箱子上锁,然后把它藏在某个角落里,但是既然有锁就总会有钥匙,只要找到了钥匙,那么,哗!”他向上摊开手,做了个烟花爆炸的手势,“被封存的记忆会自然而然地喷涌而出。”
帕西法好奇地看向诺拉:“你觉得你有记忆被封存起来了?”
诺拉马上摇头:“不,我就是最近对一件事觉得有些奇怪,所以问问。”
“可能是神经衰弱,人们压力大时经常会神经衰弱,前段时间路易王子就是这样。多休息多睡觉,再搭配一些魔药,不出一周就能好,”帕西法肯定地说,“现在不可能有人有那样强大的魔力能不被发现地使出记忆封存魔法,我建议你去校医院拿点助眠魔药。”
“谢谢,我会考虑的。”
“对了,还有件事,”帕西法竖起食指,“等等。”
他走到一个抽屉前,拿出一个金属盒子,递给诺拉:“你一会顺路帮我把这个带给莫斯教授。”
莫斯教授是研究物理学的老师,诺拉好奇地看着那个盒子。
“之前路易王子带回来两块红宝石,说它们能让一定范围内的魔法失效,让我研究下什么原因,我这边进展不太顺利。莫斯教授是研究磁场的,或许他那边会有一些好的想法。”
原来是这个石头,它本来是冰封镇米勒老爷的城堡大厅中黑暗女神雕像的眼睛,因为它,菲昂娜的魔法完全无法在大厅内施展。
“它的作用范围是大约二十米,如果被铁盒子包起来,那它就不管用了,我觉得这个特性似乎和物理学有关。你帮我把这个口信也带给他。”
“好的,教授。”诺拉拿好小铁盒,离开了帕西法的教室。
诺拉穿着白色衬衫,打着深蓝色的领结,外面穿着和领结同色的燕尾礼服,皮裤包裹着修长的双腿,脚上踩着长筒靴。她的头发用假发包裹起来,显示出一种利落的黑色,这个颜色让她想起了海登。
事实上,这段时间不想起他也很难,每天早中晚几个固定的时间点,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会热得发烫,这意味着他在想着她,灼热的温度似乎是在证明他的想念有多么热烈,包含着如何炽热的爱意。
诺拉很难说清楚自己对此有何感受。
有一天诺拉在睡前摘下戒指,将它锁进了抽屉,并决定直到海登回来之前都不再碰它。但第二天早上醒来时,她又鬼使神差地把它戴回去了。
莱温斯敦的同事们看到她没有戴着婚戒,肯定会提出疑问的。她想。
诺拉低头,代表着船底星的符号指着北方靠东一些的位置,它前端时间则指向正北,海登这几天从某个地方去往了另一个地方,他现在到底在干什么呢?
秋分舞会在哈灵顿家族的庄园中举办,这是个擅长和植物打交道的家族。现在已经入夜,他们花园中各类荧光植物却才刚刚苏醒,在星光下如梦似幻。诺拉沿着走廊走进舞厅,里面已经到了不少来宾。
由于本次是变装舞会,因而所有男士都穿裙装,所有女士则穿着男式礼服。诺拉穿行在人流中,根据记忆中的画像想要辨认出舞会的来宾,可是变装舞会中几乎所有人画的妆都很夸张,她发现自己竟然一个人都认不出来。
她在一座蛋糕塔旁边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诺拉走过去,对着身着蓝色舞裙的美人微微低头致意:“你好,路易丝小姐。”
路易淡淡地瞥了她一眼,他的五官本来就长得好看,不施粉黛的脸在夸张的长卷假发下透露出一股夺目的中性美。他看起来兴致还是不高,只轻轻回了一句:“见到你也很高兴,诺拉。”
“斯黛拉最近好吗?”诺拉问。
路易摇了摇手中蕾丝花边的折扇,叹了口气:“她已经去世了,就在昨天下午的时候。”
诺拉轻声道:“我很遗憾。”
“没关系,我差不多已经调整过来了,斯黛拉是我四岁时收到的礼物,此后她就一直陪着我,可以说已经是我的亲人了。我对父亲没什么记忆,这次失去斯黛拉让我第一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好像……从生命中被剥离走,并且永远不会复原了,”路易垂下头:“我明白母亲说的让一切自然发生的道理,我只是到现在为止还觉得有些不真实。”
诺拉的眼眶猛然变红,她喉咙中哽咽了一下:“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