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太后看他这样,笑道:“你啊,就是不会说话,若不是这身份,人?随意?哪会看上你。”
关承酒蹙着眉,语气有些不耐:“母后,他不是那种?贪恋权势的人?,就算我不是王爷……”
“不是王爷,你要怎么认识他?”太皇太后问他。
关承酒再次被刺了一下?。
的确,宋随意?长得好脾气也好,肯定很受欢迎,若他不是王爷,宋随意?怕是不会跟他有任何交集。
太皇太后又?道:“在母后心中,你自?然是最好、最优秀的,但母后也知道,你的确嘴笨。你看云霆,心思玲珑又?会说话,京中多?少世家贵女喜欢他?再看见山,他是笨了些,但胜在真诚,从不吝啬好话,虽说有时的确气人?,但谁会真的跟他计较?再看看你,锯嘴葫芦,若你不是王爷,怕是连见山都争不过。”
关承酒默了。
他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听母后说这种?话,以至于有瞬间他甚至生出一种?自?己?除了这个身份之外完全一无是处的感觉。
不过再想想宋随意?那不追名不逐利的模样……可能?连王爷的身份都没用吧。
关承酒不爽地喝了几杯酒,闷声道:“我先回去了。”
“去吧。”太皇太后朝他摆摆手。
这时一个小太监忽然跑了进来,着急忙慌说偏殿出事了,住不了人?。
关承酒闻言蹙起?眉:“怎么回事?”
小太监哆哆嗦嗦道:“前些日子下?过雨,闹了白蚁,这才几天,好多?东西就被啃坏了,是奴婢们疏忽,求王爷赎罪。”
关承酒正?欲发作?,就听太皇太后又?开了口:“既然不能?偏殿住不了人?,那换处地方?住就是,宫里那么多?地方?还怕住下?你?”
听见这话,关承酒皱眉想了想,说:“我还是回王……”
话音未落,太后就轻声开了口:“不如住到?瑶华宫去,离紫宸殿近,明日上朝也方?便些。”
太皇太后摇头:“太久没人?住,怕是荒了。”
太后摇头,说:“前些下?雨,有几个宫室漏水,我让人?去修,顺便打扫了下?,干净着呢。”
话都说到?这了,关承酒也不好再拒绝,只?能?点头应下?:“那今晚就住那边吧。”
“去吧。”太皇太后看向他身旁的人?,“冯桂安,看好王爷。”
冯桂安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两人?往瑶华宫过去,关承酒心情本就不大好,被白蚁的事一闹越发烦躁,便由着冯桂安在前面领路,也没觉察冯桂安悄悄带着他绕了远路,走了一会才觉出时间似乎有些长了,正?要开口询问,就发现他们已经到?了。
这瑶华宫原本是一个能?歌善舞的妃子住的,后来那个妃子母家犯了错,父兄都被斩了,听到?消息惊吓过度,滑了胎,之后就有些疯癫了,再后来一天晚上在宫中自?缢了,那之后这个宫殿就没再住过人?。
这宫殿也的确安静,除了他们的脚步声几乎什么也听不见,直到?冯桂安“吱呀”一声推开门。
屋内传来不止不止一人?的呼吸声。
关承酒眸色一凛,手已经攥了起?来,却听“铮”一声,一阵轻快的音乐响了起?来。
几个宫女步履轻快地将?宫殿内的蜡烛一盏盏点亮,照亮了最中央的小舞台,宋随意?穿着一身红色的舞裙立于台上,背对着他。
关承酒一愣。
“王爷。”一个宫女引着关承酒进屋,随着他走动,台上的宋随意?也随着缓缓动起?来,简单的手势搭着音乐原地转着,始终是背对着关承酒的,像是一份摆在面前却不让打开的礼物,挠得人?心痒痒。
直到?他坐下?,鼓点乍起?,宋随意?也随之转了过来。
他没有化浓妆,只?是在眉心贴了一小枚花钿,抹了口脂,衬得他那张温柔漂亮的脸越发妍丽,像是仙宫画卷中载歌载舞的仙人?走了出来。
他生得腰细腿长,却不似女子那般纤细,而是带着一种?介于两种?性别之间的曼妙。
他的每一个动作?也是精心设计过的,简单却好看,绕是他这样没有任何基础、身体不够柔韧的人?也可以跳得很好看。
“铃铃——”
“铃——”
“铃铃铃铃——”
随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缀在他身上的金铃都会随之发出声响,在繁弦急管中极精准地传入关承酒耳中,每一声都触动着他的神经,每一下?都像在拨动他脑海中那根紧绷的弦。
宋随意?全程都是笑的,笑得并不谄媚,而是懒散的、漫不经心的,好像他不是在跳舞,而是刚睡醒时候在床上伸了一个懒腰,却比那些刻意?妩媚的笑勾人?千倍百倍。
关承酒知道自?己?再看下?去会彻底沦陷,只?能?将?注意?力转移开,落在他光裸的肩上,落在他扭动的腰上,最终往旁一瞥,落在他纤细的手腕上。
上面挂着一只?细细的金镯子。
这时音乐停了,宋随意?也不动了,只?有手腕上细细的镯子还在轻轻晃动,缀着的铃铛也跟着发出细微的声响。
然后越来越大。
宋随意?缓缓地、缓缓地跪到?地上,低着头,只?有两只?手随着重新响起?的音乐缓缓扭动起?来,像是两条缠绵的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