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不是吧,”越前无辜地摊了摊手,用拍子指向了地上那颗网球,“练球而已,谁都有失手的时候,何必说得那么严重呢。”
“就像相机也是你自己失手摔的一样,我的同学只是好心帮你捡起来而已。”
而此时井上与芝小姐一同上前,将越前挡在了身后,也招手让松田到他们那边来。
井上严肃地拦住了方脸记者:“朝日体育的野口记者是吗。”
“虽然身为同行本应互不干涉,但我们有义务提醒你,这些孩子还都是素人。赛场以外未经素人当事人同意的摄录是不被允许的,你理应删除,否则就会面临起诉。”
松田应井上记者的要求把相机还了回去。芝小姐推着两个小孩走,小声催他们「比赛快开始了,你们先走,剩下的事情交给大人处理就好」。
松田缀在越前身后走,没忍住回头看了看。三位记者之间的交涉之景在眼中越来越小。但他还是注意到,在井上记者说了什么之后,那个朝日体育的野口记者一脸不忿地拿出了手机摁了几下,把屏幕倒转过来给井上看。
原来他是用手机拍的。松田心想,自己居然傻乎乎地被他骗着去抢相机。
越前注意到他的走神,冷着声音道:“你平时脑子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到这时候只想到用拳头解决问题了。跟阿桃前辈学了两句挑衅的话就真当自己能打了?”
松田已经完全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与不理智,闻言「嗯嗯」地由衷点头赞同越前的话,非常知错地低头:“对不起。”
越前想起自己曾告诉松田「不要老是道歉」,耳边又是如此真诚的「对不起」,觉得这个人骨子里就是没改。
他于是放弃纠正同级生的这种口癖,径直把手中的网球向后一抛。这颗网球便是突袭击中了野口膝盖的那颗。
松田接过他抛来的球,有些不明所以。
“随身带着吧,口袋里有颗网球,在关键时刻很有用。能用网球解决的事情就不要用拳头。”
松田听毕,握紧了那颗球,脚步忽然一顿。
越前对身后的动静十分敏锐:“怎么了?”
松田摇头,又很浅地笑了一下,加快步伐追上前去:“没什么。”
这是他收到的第一颗送给他的网球。和之前高中生的那颗,和他曾经捡的那些,还有他在网球部用过的社团的网球,都不一样。
两人继续向场地去,越前似乎走慢了些,松田埋头迈步,很快就与他并肩而行了。
“高山海里是谁?”越前随口问。
“呃,”松田没想到他听到了野口记者说的这一部分。但要从头讲述自己打野赛和与高山的相遇,似乎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于是简单道,“一个朋友。”
“哦。朋友不少嘛。”
诶。松田听到越前的这句话居然愣住了。
他的朋友……不少吗?
他的条件反射还停留在自己转学过来之前,很孤僻又没有相熟之人的时候。现在回忆起来的话,他好像真的有了那么一些,很不错的朋友。
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二人赶到用于决赛的网球场时,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剑拔弩张的气氛,更确切而言,是青学单方面的剑拔弩张,而立海大则一如往常。已经连胜了十五年的立海大并没有觉得青学有什么特殊之处,这只是他们已经胜券在握的故事中的一个配角,和曾经败在他们手下的那些对手没有两样。
而此时他们更挂心的事情反而远在赛场之外。
“尽快结束比赛,我们还能赶得上幸村的手术。”
这种轻视之语激得海堂长长地嘶了声。
不过这种氛围中间还是有些诡异的插曲在,就如同紧张的旋律中弦乐荒腔走板,拉出了一截格格不入的变调——
“我真的还了!”切原双手合十搓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偷偷瞅着真田的脸色。看到场边出现的松田,他惊喜地指了指:“人来了来了!不信你问!”
于是松田看着对手学校那边,那个被称为「皇帝」的立海三巨头之一,气势汹汹地从场内走到了他的面前,隔着铁网向自己一脸肃穆地点头:“为我们部员的轻率之举向你道歉!”
松田看了看真田身后给自己使眼色使到眼角抽筋的海带头,福至心灵地拍了拍裤口袋对真田道:“没关系,都收到了。”
33|奶箱计划成果可视化
听到幸村手术成功的消息的时候,松田刚把一团山葵寿司塞进嘴里。新鲜的山葵辣辣的,他鼓着腮帮子嚼啊嚼,刺激的辛辣踏着舌苔直冲鼻腔。
松田轻轻揩了揩湿润的眼角。堀尾远远见到,指着他嘎嘎笑:“谁让你跟不二前辈坐一桌的,吃亏了吧?”
松田没有理他。河村寿司店为了庆祝青学关东大赛优胜,把往日老饕们碰运气才喝得到的秘制麦茶整桶端上了桌。松田啜了口,麦茶竟有种酒酿般的酛醇,入喉以后,心中的波澜就逐渐只余静水微漾了。
“网球就是他的全部,网球就是他,他就是网球,所以他拼了命也要回到球场上来。”松田还记得切原是这样描述自己从未谋面,只久闻盛名的那个人的。
是很令人敬佩的人呢。
松田又拈了一贯青瓜寿司,还是辣的,这一盆都是辣的。在刚开始不知情的受害者荒井路过这桌,见这桌的寿司没人抢并大口炫了几贯,然后红着脸涕泗横流爬走之后,青学其他人对松田和不二的拼桌就敬而远之了。
不二吃得很愉悦,而耐受度很高的松田心态平稳……虽然正常人被刺激到的反应还是有的,他「抱歉」了几声在桌上抽了纸擤鼻涕,分不清此时眼眶中的湿润到底是来源于芥末还是为幸村而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