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日子他一直刻意躲着谢谨秦。
现在到了这种地步,最理智莫过于二人就此分道扬镳,装作若无其事,还能维持两家体面,谢谨秦依旧是那个风光霁月的探花郎,前途无量。
裴时玥心里明白得很,腹稿打了几百遍,到头来又成了缩头龟,妄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直到下了马车他也没舍得开口。
“夜里祈安大道太乱,别乱跑了,实在想出来玩,可以叫上我。”谢谨秦声音温柔,眼神像要滴水。
裴时玥别过脸,不敢看他。
他双腿像上了沉重的镣铐,每一步走得像囚徒。
他走到裴府大门前,忍不住回身看了一眼。
说来他自己从前没察觉,好像每次谢谨秦都在自己身后,像个沉默寡言的长者,而自己只顾着玩耍,被光鲜亮丽的前方吸引视线,从来没有回头看过一眼。
这么不经意的一眼来得猝不及防,叫谢谨秦来不及掩去眼底那些疾风骤雨般的情绪,就这样生生露在裴时玥眼前。
谢谨秦站在风里,站在裴时玥身后,不知看了多久。
这样的眼神太热烈又太隐忍,让裴时玥忍不住生出错觉,好像是他谢谨秦先坠入的情海,是他先先一步爱得肝肠寸断。
裴时玥被灼得痛,眼眶发红,支支吾吾压根不是他的性子,飞扑过去将心上人紧紧抱住才是他最想要的。
“我不想跟你说话,你又非要这么看我,你其实什么都知道对不对?”裴时玥抱得紧,像要把谢谨秦的五脏六腑都给勒出来。
谢谨秦像等了很久,稳稳接住他。
裴时玥吸了吸鼻子,破罐子破摔道:“我…我不是读书的料子,将来也不会做官,不会碍着你在官场的路……这样是不是影响没那么大了?”他绞尽脑汁,又补充道:“要是有人对你指手画脚,我也可以帮你骂回去,我嘴皮子很厉害的……”
他说着自己嘴皮子很溜,其实翻来覆去说了一堆,也没有说出最想说的那句“能不能不要算了。”
好在谢谨秦明白他。
谢谨秦掐住他的下颚,抬起他的脸,直勾勾盯着他的唇吻下去。
温软勾在一块,舔舐中带着珍惜。
裴时玥其实是个蛮大胆又抵御不了美色的人,在京城里前前后后不知“看上”过多少漂亮公子,撩拨来撩拨去也没见他害臊过,这下却在自家门前被吻得满面红霞。
“你…到底什么意思?我刚刚……”裴时玥挣扎着在吻中漏出几句。
谢谨秦低声闷笑,抱歉道:“我方才没听清,时玥再说一遍?”
谢谨秦说着让人再说一遍,可依旧有一下没一下啄着裴时玥红滟滟的唇,盯着他的眼睛,完全不像能把话听进耳的样子。
“裴…裴公子!金玉…金玉跑了!”二人被一阵急促的声音打断,温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裴时玥急忙推开人,诧异道:“跑去哪里?”
温澜道:“不知道!他方才听完店里客人说的什么…校尉在战场丢了就跑了,林大娘让我来问问您他是不是来这……”
“什么?!!!”裴时玥惊呼。
“马上通知城门的人拦下来!”谢谨秦反应得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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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谨禾在和鸣谷消失的第五日。
那夜北狄去而复返,一场仗打了三天,最终谢谨禾为了保住后方,将尔什腾一众引入和鸣谷。
曹适在伤病营中视察,帐篷里充斥着血腥味与草药味,地上的伤兵血肉模糊。
身边的副将追在他后面,不住道:“咱们已经守不住了,再留下去也是白白送命,何不…”
曹适凝眉,抬手示意他闭嘴。
他捻了捻石臼里的草药,又凉又潮。
二十年前皇帝下的是死令,奔着赶尽杀绝要代麟项上人头去的,如今代麟翻盘回来,稳占上风,怎么可能手下留情。
走不掉的,这是一盘你死我活的棋局。
曹适还没开口,帐外就传来一阵惊慌失措的声音:“将军!将军!北狄人又过来了!攻,攻过来了!”
作者有话说:
小金鱼(全力以赴赶路ing):没错!攻过来啦!(戴墨镜叼玫瑰)
二公主(垂死病中惊坐起):谁是攻!!!他刚才说谁是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