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韵点点头,隔了一会儿淡淡道:“的确是。”
她自己的儿子她自己知道,不管外壳看起来有多厉害,他的底色仍然是单纯的,甚至有些理想主义。
所以才会让黎雪吊着,糟践了那么多年的真心。
徐韵的视线从那两人身上收回,看向厨房那个系着围裙的温婉女人。
“你和子扬现在也不年轻了。”徐韵说,“前几年他总在外面拼事业,钱是赚不完的,别因为那些身外之物忽略了家庭。”
林锦琛顺着她的目光朝厨房的方向看过去。
宁纷的长发被一根简单的发髻盘起,鬓角两缕的碎发落下来。她穿着围裙,站在岛台旁切水果,眉目温婉,从窗户处落进来的一缕光落在她的侧颜。
林锦琛的目光幽深了起来,骨节分明的手落在红木椅上,虎口收紧,绕住温润细腻的红木。
宁纷不可能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她只是不敢抬头。
郑子扬和黎雪从草坪那头走回别墅,徐韵去厨房看了一眼,阿姨已经将菜做好,她吩咐端上桌,准备吃饭。
看了一眼宁纷托盘里的曲奇,徐韵微笑着说了一句不错。
这是徐韵第一次夸奖她,宁纷微微红了脸。
郑子扬拿了一块曲奇,咀嚼了两口,伸手揽住宁纷,在她耳边低语。
他妈妈在,黎雪也在,他这样的举动其实有些不妥,宁纷甚至觉得他是故意做给黎雪看的。
他刚刚在草坪上又跟黎雪吵架了吗?
黎雪看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怨毒,宁纷垂着眼,心里不是滋味。黎雪接了个电话,语气显然不爽,应该是她公司有文件急需她签字,她发脾气说要签的话就自己来找她。郑子扬皱了皱眉,远远地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去了趟洗手间。
阿姨为每个人都乘了鱼汤,宁纷明明是很爱吃鱼的,可凑近闻到那股淡淡的腥味,她却忍不住捂住嘴干呕起来。
徐韵微一抬眉,过来人的经验让她敏锐地注意到宁纷的不对劲。她怀孕的时候,也是不能闻鱼腥味的。
徐韵叫阿姨将宁纷面前的鱼汤撤走。
宁纷五官微皱在一起,捂住胃部,除却徐韵探究的目光,她还注意到对面,林锦琛陡然间放下筷子,啪嗒一声响。
冰冷的目光似乎能穿透她的骨髓,她心虚地垂下眼。
你这种人
中午的饭宁纷没吃多少,徐韵的目光偶尔在她有些忐忑的面容上停留,若有所思。郑子扬虽然坐在宁纷身侧,但他的注意力被黎雪分散。对面的黎雪毫不避讳地注视着郑子扬,聊起一些两人小时候的事情。
虽然宁纷知道黎雪故意说起她跟郑子扬之间的事情,是在宣示主权,但她似乎没什么感觉,实际上,她没怎么听,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心脏跳得很快,一个大胆地猜测涌现出来,她是不是怀孕了。
她心里悬挂已久的大石头终于缓缓落了下来,这个孩子是对她后半生的保障,不管她的秘密是否被发现,有了这个孩子,她应该能一辈子衣食无忧。
后知后觉地喜悦让她忍不住唇角上扬,她太过得意忘形,以至于忘了林锦琛就坐在她对面,阴暗冰冷的目光注视着她,她抬起头的时候,没来得及收住嘴角的笑容。
宁纷迅速低下头去,吃了两口青菜。
饭后宁纷上楼休息,郑子扬陪了她一会儿,他一直在看手机,没怎么说话,手指在敲字,眉头微微皱起。
宁纷也不说话,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生出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踏实。真神奇,这里孕育了一个跟她有同样血脉的小生命,一想到这里,仿佛她浮萍般的人生便终于有了一个寄托。她的眼神温柔了起来,沉浸在一种类似幸福的情绪中。
隔了会儿,郑子扬握了握宁纷的手,宁纷抬起眼,见郑子扬欲言又止,她问:“子扬,怎么了?”
郑子扬说:“今天黎雪饭桌上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都是过去式了。”
宁纷分明能看清他眼里的挣扎和徘徊,宁纷想,谁又能抵抗得住年少时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呢?
宁纷温柔笑笑:“我知道。”
她越是温柔,郑子扬心绪越是复杂万千,如今的宁纷看着他跟黎雪又何尝不像当年的他自己看着黎雪跟林锦琛,郑子扬想过跟黎雪划清界限,但黎雪似乎并不这样想。
她总是出现在他面前,把自己搞得很狼狈,她哀怨地说自己根本没有父母,最亲近的爷爷也过世了,自己的丈夫对自己多么冷淡,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郑子扬了。
他知道黎雪在装可怜,但他没办法不管她。
郑子扬深深叹了口气,宁纷握住他的手,轻声说:“别叹气。”
“晚一些,我告诉你一件事。”宁纷微微扬起唇说,“是一件好事。”
郑子扬扬眉:“什么事不能现在告诉我么?”
宁纷轻轻摇头,低着头露出几分羞怯:“现在不能。”
冬日的午后,阳光透过蕾丝纱帘徐徐打在宁纷光洁的面容上,在她脸上烙下漂亮的花纹,一阵风吹过来,郑子扬能闻见她身上温柔的淡香水味。
他心念一动,缓缓凑近她,双唇覆盖在宁纷的嘴唇上,她闭着眼,因为惯性身体微微往后倾倒了些,郑子扬用手托住她的后颈。
温暖干燥的阳光打在两人的侧脸、手背和颈项,越吻越深,郑子扬的呼吸重了些,顺势将人推到在床上。
宁纷小声:“子扬,这是在你妈妈这里……”
郑子扬剥她的扣子,不在意地挑眉:“那又怎么样,这本来就是我们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