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安静了一小会,麻木地擦了擦眼泪,一片寂静中,她能感觉到林锦琛一直在注视自己,她不想看他,偏过头去。
林锦琛看着她红肿的双眼,抬手擦了擦她的眼泪:“你还委屈上了?”
宁纷不想说话,扭过头去,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
林锦琛深深注视着她,手指停留在她柔软的发丝,他缠绕把玩了一小会儿,淡淡道:
“我不碰兄弟的女人。跟他离婚。”
从私人影院出来,已经是凌晨两点,宁纷在车上睡着了,林锦琛没叫醒她,下车接了个电话。
打来电话的是他的助理。
凌晨温度有点低,路灯昏黄的灯光下,林锦琛接通电话,问:“事情办妥了么?”
“林总,郑总跟黎总已经进了一个房间。”
男人唇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我知道了。”
深秋
转眼间已到深秋,白天越来越短,阳光变得稀有,傍晚常有沁凉的猎猎大风。
宁纷按部就班地生活,上班,下班,做美容,看电视剧。郑子扬没怎么回家过,他的电话越来越少,她再也没主动打电话给郑子扬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虽然她什么消息和通知也没收到,但却能从太太圈太太们或同情或怜悯的目光中,感受到山雨欲来。即便她不主动提离婚,大抵她这个郑太太,也是做不了多长时间了。
偶尔在上班的时候,处理完工作,她会忍不住在搜索引擎上搜索“青城”,这里真是个好地方,有山有水有美食,又有他们共同的回忆,黎家遗产的事其实不必在青城处理,但他们却一直待在青城不回来,那一定是很好吧。
林锦琛这段时间没有待在青城,大多数时候他待在广州。虽然他也会远程帮忙处理一些黎家的事情,但更多时间他待在集团处理工作。
宁纷能感受到他的工作十分繁忙,周末她去他集团找他的时候,他只有时间跟她一起吃个二十分钟的午饭。偶尔宁纷还会见到一个拄着拐杖,神色凌厉的老人指着他的鼻子唾口大骂,一开始是说他冷漠无情,对自己完全没有对长辈的尊重,又说他自己老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也不去陪着处理。后面见林锦琛不为所动,又说他是个丧门星,克死了大哥,克病了他爸,现在这幅做派是要整垮整个集团,当初就不该把他接回林家。
虽然不知道林家的具体情况,但丧门星这话实在是难听,宁纷不小心听到,她不是当事人都觉得心脏下沉,难受得慌。可林锦琛却依然面色如常,甚至礼貌地询问二叔中午是否要一起吃饭,宁纷莫名觉得他这副样子有些让人难受,在他回过头的时候没来得及整理脸上的表情,就这么被他一览无余地看到。
林锦琛挑眉问:“你这是怜悯的表情?”
宁纷怕他觉得自己可怜他,忙否认:“也没有……”
林锦琛将宁纷带来的餐盒拆开,芦笋百合的清香飘散出来,他看了眼另一餐盒里色泽漂亮的糖醋排骨、土豆牛肉,眯了眯眼心想她的厨艺看起来还不错,他一边说:“最近集团花大价钱投资了一个新项目,正在找供应商,他想把工程承包给他的一个私生子。如果说他有这个能力吃,给他也无妨,但他前几年接工程出了不少偷工减料的事,我不放心,就死咬着没松口。”
顿了顿,他轻描淡写地说:“所以他不是在骂我,只是为了达到他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宁纷恍然大悟人与人之间最核心的关系还是利益关系,可她还是觉得无论出于什么缘由,被人这样辱骂实在难受,如果是她就做不到像林锦琛被戳中伤疤还这样冷静,她摇摇头说,“你还真是理性。”
林锦琛给她夹了一块土豆和一块牛腩,问:“什么时候学的手艺?”
牛腩和土豆山的酱汁缓缓流入粒粒分明的白米饭里,宁纷握着筷子的手停顿了片刻,摇摇头说:“很小就会了。”
林锦琛富含深意地看她,宁纷低着头说:“我的家乡很落后,是你难以想象的那种落后,家徒四壁的那种,我们那儿的孩子从小就要跟着父母干农活,做饭就更不用说了,是最基本的。”
林锦琛视线落在她的手上,手背上的皮肤白皙细腻,他说:“如果你不说,很难看出。”
宁纷下意识地缩了缩手,说:“现在身上的每一处都是花了钱的。”
当初为了美白,还吃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药,也打过针。
“你倒是坦诚。”林锦琛看着她,此刻她正低头一粒一粒吃着米饭,他的目光落在她浅灰色、毛茸茸的眉毛,又仿佛透过此刻的她,透视曾经的那个黑黝黝扎着两只麻花辫、在地里插秧的瘦弱小女孩。那个小女孩仿佛又渐渐和曾经住在狭窄逼仄的城中村小巷子里的的自己走在了一起。
宁纷吃饭一向很慢,跟郑子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他总会比自己快一些。而跟林锦琛在一起吃饭就不一样,他跟她一样慢,宁纷也不用因为担心自己让别人等而刻意加快吃饭的速度,两人几乎是差不多时间吃完。
林锦琛收拾完桌上的饭盒,说:“下午陪我去个地方。”
宁纷心里想,他不是要开会吗?但他既然已经这样笃定,那她也不必问了,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点点头说好。
吃完饭林锦琛处理了一会儿工作,宁纷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随手拿了一本他办公室里的财经杂志翻看,她看不太懂,却仍然努力地看了一会儿,林锦琛坐在办公室的座椅上,目光偶尔掠过她那儿,看着她强撑着眼皮的努力模样,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