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说,像是一定要让她听清每个字一样,“他离开你多久,就跟黎雪在一起了多久。”
宁纷大脑放空了一阵,她静了一会儿,说:“我该上去了。”
林锦琛问:“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提离婚?”
宁纷:“很快。”她拉开车门,正准备下车,手腕忽地被男人抓住。
她回头,感受到手腕处异常的湿润触觉,顿时瞪大眼睛。
林锦琛的唇贴在她的手腕上,吮吸出一道红色的痕迹,停车场的灯光很暗,他逆着光,缓缓抬起头,将她往里扯了扯,指腹掠过她敏感的耳垂,撩开她耳后的长发,极具侵略性地在她耳边吐字。
“别让他碰你。”
宁纷回家洗了好久的手,冰凉的水柱沁入她的皮肤,凉意几乎要从指尖传到上臂,即便她很认真地清理,依然没有洗净林锦琛在她手腕上印下的痕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淡淡的死感环绕着自己,明明在卷入他们三角恋之前,她还能发自内心地笑一笑,如今是不能了,她无法摆脱现状,却又不得不接受现状。
她知道自己在摆烂,她根本猜不透也不想去猜这两个男人究竟在想什么。只是一边应付着林锦琛,一边拖延着不愿意跟郑子扬离婚。这其实不是她的主意,这是ay姐给她出的主意。
她还记得那天她慌慌张张地跟ay姐打电话,ay姐叫她冷静下来把事情地原委讲清楚,除了郑子扬和黎雪相处的细节,还要她讲了很多她跟林锦琛相处的细节。
然后ay姐给她出了这个主意,宁纷完全不知道这个主意的逻辑何在,ay姐没跟她细讲,只问她是否还想继续当富太太,如果想的话,就照做。
宁纷当然想,所以她照做了。
出于担心她问了一句,要是林锦琛真的把自己的秘密告诉郑子扬,郑子扬跟她离婚,要她净身出户怎么办?
ay姐似乎是嗤笑了一声,说,你这点秘密算什么?你以为他真的想你跟郑子扬离婚吗?如果你跟郑子扬离婚,那黎雪跟郑子扬在一起了怎么办?林家跟黎家利益牵扯颇深。他哪有那么容易跟黎雪离婚。但是他又享受跟你在一起的感觉,所以才拿这件事吓唬你,威胁你乖乖听他的话而已。维持现状对你们四个人都好,至少现在是这样。
ay又强调说,你啊,就按我说的做,千万不要主动提离婚,这样只会伤害你跟郑总的感情。
宁纷恍然大悟。
林锦琛并不想跟黎雪离婚的。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她,心情似乎稍稍低落,她垂着眼看桌上刚拿出来那块林锦琛母亲送给她的腕表。过了一阵,拿起它,将它收进家里不常用的一个抽屉里。
凌晨的时候,宁纷在睡梦中隐约听到开门的声音,又过了十几分钟,床垫似乎塌陷了一块,一双滚烫的大手覆上了她的腰部,将她揽入怀中,熟悉又陌生的薄荷味洗发水的味道窜入梦境,宁纷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男人的眼睛在月光下发亮,他的手探入她的衣领,嘴唇贴上她的嘴唇。
是郑子扬回来了。
回家
干燥冰凉的手指划过真丝睡裙,落在女人温热细腻的皮肤上,郑子扬深深地在宁纷颈窝处吸了一口,她身上温柔的淡香水味充斥在他的鼻腔,他发出一声难以抑制的满足喟叹。
回到家面对宁纷这种自然而然的放松跟在青城陪伴黎雪的那一个月的感觉是截然不同的。尽管在青城那段时间,黎雪已经收敛了许多脾气,但面对她的时候他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那时黎雪就在他对面坐着跟他聊天,她的爷爷刚刚过世,可她似乎没怎么伤心,露出自己新做的美甲,那指甲尖尖的,上面嵌着反复的装饰品,问他好不好看,然后又开始抱怨她爸爸婚外生下的弟妹有多么愚蠢和穷酸,语气中毫不掩饰对跟自己有一半相同血脉的弟妹的鄙夷,她说那些人拿什么跟她争,还抱怨说,她爸给她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自己倒好,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
郑子扬打心底里难以认同她这番话,他平日里虽然也高高在上,但这并不代表他缺乏同理心,他忍不住想,她这样看待那几个私生子,平日里是否有在锦琛面前表现过,锦琛也是私生子,她叫他怎么想?年少时她口口声声说非林锦琛不可,她是否有真正考虑过他的感受?
他知道跟黎雪发生任何争执,最后都只能以他低头告终,于是没有说话,只是敷衍着点头,他看向玻璃窗外雾气缭绕的青山,不知不觉地想到另外一张面庞。
他心里想着宁纷,那个总在家里等她的女人,卧室法式壁灯的昏黄灯光衬得她肤如凝脂,她最喜欢穿那套白色的真丝睡裙,蕾丝领口处露出雪白的肌肤,见到风尘仆仆的他,总是微微一笑说你回来啦,洗过澡后两人在床上翻云覆雨。
他也是此时此刻才意识到,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十八岁时他曾经那么渴望的朱砂痣般女人,如今终究成了一滴蚊子血。他拒绝了黎雪关于两人各自离婚在一起的提议,只说可以在青城陪着她,直到她家里的事情彻底解决。
在青城的一切只是一个意外,他还是要回家的。郑子扬这样想。
也许是看她睡得迷迷蒙蒙,郑子扬晚上抱着她亲了几下就睡下了。第二天早晨宁纷起来的时候,郑子扬已经在客厅拿着平板看新闻,见她从房间里走出来,叫她快去换衣服,待会一起去喝早茶,喝完后他陪她逛街。
宁纷有些怔愣,她虽然从昨天郑子扬打给她的电话里感觉到,他似乎对她并不冷淡,甚至可以说是很有耐心地跟他解释了在青城的事情。可她也没有想到他一回来就对她这么主动。要知道以前虽然郑子扬也会抽时间陪她逛街,可那一般都是特殊节日,例如她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