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僵硬的脖子,视线缓慢抬高。门上有个不知道什么作用的方形孔,她目不转睛地盯着。
下一瞬,脚步又起,方形孔上似乎掠过了道黑影。
那些人走过去了。
茆七又听了会,确定是走过去了,才浑身乏力地坐在地上。眼前一排床位,床上覆盖白被,睡着的人像太平间裹着的尸体。
月光照着,也阴森。
没多时,外面脚步突然急速掉头,茆七撑起身抬头,看见了一只眼睛。
与她平静地对视着。
方形孔的作用是,窥视。
茆七慌忙降低身体。
随后一只手从孔里伸进来,直冲着门锁捣。
这种老式门的锁就一弹簧锁舌,极容易开,茆七无处可逃了,只得伸手去捶打那只手臂。
手臂往后缩了半截,然后又猛一张手捉住茆七,用力地往上拽。茆七整个身子被拉起来,眼看着手要被拽出方形孔,她张口咬住那只手臂,往她那边撕扯。
那人吃痛,挥动手臂想甩开茆七,却也不松开手。
茆七死死咬住,口中血腥味涌开,她几欲呕吐。
一股钻心的痛猛然袭来,茆七最后狠力咬了一口,趁机抽回手。
手心湿黏,都是血。
不给茆七反应的功夫,同样血淋淋的手臂又转去开锁,茆七顾不上了,转身去摇病床上的人。
人在惊恐无助时,寻求帮助的迫切巨大,她已经分不清是梦还是真实,她现在只想有人能救她。
然而,没有回应。
01床,02床,03床……
没有回应。
想起十点打铃时,他们并未对陌生的茆七起疑,难道他们看不见她?
可是茆七抓住他们的手,发现他们抗拒的僵硬,发现他们有体温。
他们是人!是这里活生生的人!
明明知道她在求救,为什么要看着她被抓?
好冷漠,冷漠到习以为常。
也,好可怕。
他们都是人,人为什么要纵容人杀人?
门锁已经松动,门要开了,茆七赶紧躲到床底下。
下一秒,门开了,脚齐刷刷迈进来。
茆七捂住鼻口,警惕着半米外徘徊的脚,第一次觉得呼吸多余。
一只只脚走来走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会在哪停。
这样悬着的未知,将茆七拉入恐惧深渊,她双脚发软,快支撑不住。
“在哪?”
“没有。”
“你那里?”
“没……”
窃窃私语。
半米外的脚上,突然垂下颗人头,静静地望着茆七。
“……有。”
诡异!恐怖!
茆七想大声尖叫,可连嗓子都是紧的,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她转身想从另一边逃,可惜那里也站着脚,而她的脚腕也被捉住,整个人被拖出床底,往门外拉。
人极致恐惧后,或许是茆七这般麻木的状态,她忘记挣扎,忘记求救,她似乎听到水滴地板的声音。
滴答——
滴答——
……
是水龙头没关紧吗?
然而,茆七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她被倒着拖出病房,看到那几间被她关上的门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