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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我猜你不觉得,因为我很可?爱。”明月开?始胡言乱语,哈哈直笑,她心情变得很好,她最想说话的人就是李秋屿,他就坐在?眼前,跟她说话。

李秋屿点头:“很自信。”

他看出她有一种超前的直觉,城市人的原子化,这种趋势,只会随着城市的发展越来越明显,她年纪小,但已经察觉出和她过去熟悉世界的不同,城市把大量的乡村人口吸引过来,注定成为庞然大物,分工越来越细,每个人也注定更?像这个精密仪器里的螺丝钉,螺丝钉不需要互相熟识,各自孤独,情绪混同于思想,在?虚空的虚空里,等报废的那一天。而这个庞然大物,是否能够永远屹立不倒,谁也不知道。

当过度城市化的时候,人恐怕又要掉头重寻失落的乡野,就像当初,在?乡野的梦境中,制造虚构的“理想国”对照。李秋屿陷入沉思,他似乎看到眼前少女的六十岁,依旧在?那片覆盖深雪的麦田里高蹈,出走又归来,她有来路,便注定有归途,他一无所有。他知道许多事情,却没有一样能握在?手里,唯一能真?正做的决定,便是自杀与否,这是个人意志的最高体?现……明月清澈的眼,正审视着他,像只好奇的小动?物。

他被这审而不判的目光激得回神,笑道:

“你说的对,我不认识邻居,也不想认识,可?能大部分人想法和我一样,城市就是这样的,慢慢容易得精神病,等大家都得了,也就不觉得这是精神病了,是正常的。”李秋屿看明月愣住,把她脑袋揉得乱七八糟,“吃完饭回家,我还有点事。”

李秋屿把明月送回去,换好衣服,便要出门,他告诉她冰箱里有吃的,晚上?自己弄饭,他也没说什么事,明月自动?归为要约会,她又惆怅起来,失去了方才的劲头,每当这时,李秋屿不属于她的感觉分外强烈,强烈到像什么化学药品,腐蚀性极强。

“晚上?等我,别睡那么早,咱们再说说话。”李秋屿笑着坐鞋凳那换鞋,明月看着他,她不高兴了,掩饰不住的,李秋屿拉过她的手轻轻拽到身前,“听见我说话没有?”

明月心想,我偏不等,我要睡大觉。

她真?是长高了,脸蛋静止的时候,能看清楚眼梢上?的薄褶撇得长长的,眼睛非常美丽,像是在?想事情。李秋屿再想做一些?他自认为拿她当小孩子的动?作,都无从下手了。

“你等一下。”明月转身拿书包,把手表取出,给李秋屿重新戴上?,他手腕空荡荡的,再没买过表,他从未真?正走进过时间,并不需要。

“我不要了。”明月退后说。

李秋屿笑问:“怎么不要了?”

“反正是不要了。”她满脸古怪,“赶紧见你想见的人去吧。”说完不看李秋屿,快步走回客厅,一个人坐在?了沙发上?,久久没动?。

第39章她又回到有暖气的房……

她又回?到有暖气?的房子里,不用穿那么厚,手可以伸着,脚也?不凉。明月花了好一会儿,才确定自己在李秋屿家。她开始温习功课,窗子黑得?很快,她没开冰箱,先喝一杯水,把肚子撑一撑,才去热丸子,大约吃了七八个,又把塑料袋系好。

白天?坐汽车太累,明月简单洗了个澡,入睡很快,等再醒来,不晓得?是什么时间,只觉得?眼?前?漆黑,她以为在家里,不对,脸一点不冷,便缓缓坐起来。

客厅的灯一定是李秋屿关的,明月看看他的卧室,一片黑,只有书房门?底下是亮亮的一条缝。她悄摸下来,蹑手蹑脚走过去,门?没关实,明月闭紧一只眼?,往里探看。

只能瞧见椅子里李秋屿的半边身体,他抽着烟,偶尔点一下烟灰,明月还没见过他抽烟,觉得?很稀奇。李秋屿像凝固在那里,一个人,明月倾身看了会,突然?捂住嘴,打?个哈欠,眼?泪汪汪的。

“醒了吗?”李秋屿头?也?不回?地问,他捻了捻烟,拿报纸扇动几下,又起身去开窗,寒气?一下把人刺激得?更加清醒。

明月讪讪的,她先睡了没等他,有累的缘故,也?是故意。她立在门?口,不知道要干什么,李秋屿很快把窗户关了,扭头?道:“过来说说话。”

她慢吞吞走到书桌前?,见一本《佩德罗巴拉莫》倒扣在那,说:“你不睡觉看书啊?”

李秋屿回?来坐下:“翻几页,带回?家的书都看完了吗?”

“看完了,坐被?窝看的,家里太冷,手指头?翻书都木了,看一会儿就得?放被?窝暖暖。”明月笑?,刚伸手想把书翻过来,李秋屿不动声色全?部合上,“咱们说说话。”

明月茫然?且迟钝:“说什么?你晚上不是出去了?”

李秋屿笑?笑?:“跟人吃了顿饭,也?没说什么。”

明月偏头?,看他一眼?,很快又低下脸,捏他刚才的半截烟玩儿:“那你想跟我说什么呀?”

“随便说什么,你回?家都见着什么人了,有什么趣事吗?”

“我英语好的同学不念书了,他家开棺材铺,我跟他说了会话,还见着了他伯伯,他伯伯得?了尘肺病,在床上跪着,是打?工打?的,辛苦挣的钱感觉最后又都拿去治病了,还看不好,”明月怅然?不已,“你以前?说大家都要死,死是平等的,我看连死都不公平,有人能住高级医院,有人只能在家里跪着等死。”她一想到这些,萎顿下去,坐到了书桌上,“人民?万岁,人民?根本就不会万岁。”

李秋屿沉默着,过会说道:“你同学的伯伯,应该是打?工时吸入了大量粉尘,又没有保护措施,才得?了这个病。他们估计也?不懂维权,一是不知道去要赔偿,二来即使要,也?很难要到,毕竟可能连劳动合同都没签。这种事,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能解决的。你记下来吧,也?许将来能像吴毅那样,写一篇《乌有镇尘肺病调查报告》,让更多的人去关注这个事。”

明月心里稍得?安慰,只有李秋屿,会耐心听她说话,把她完完全?全?当一个“人”来对话,她情不自禁靠近他:“同学也?要去打?那种工,他说挣的多,我劝他别去,他好像无所谓,我担心他会像他伯伯那样,也?得?这个病,这个病本来不是遗传的病,可因为必须去打?工,反而像遗传的了。我当时看着同学,感觉非常怪,说不上来,好像两代?人只能走一样的路,你能听懂我说的吗?就是如果我不念书,可能我也?还是个卖豆腐的,或者去打?工,生?一个娃娃念不好书还是打?工,一直都这样,走不出这个圈圈。”

李秋屿点头?:“能,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设想的没错,所以要好好念书,从你开始,打?破这个圈圈。”他觉得?一段时间不见她,她就好像又成长了,特别快,眼?睛极容易发现什么,心灵紧随其后,他没有错过这样好的幼苗,这让他的处境也?好起来,他有了事情做,他在想这些的时候,目光一直停在明月脸上。

书房只亮着一盏台灯,灯光柔和,李秋屿的脸庞也?变得?跟灯光一样,可眼?睛却黑得?浓重?,明月脸有点热了,她捏起烟:“你怎么抽这个啊?以前?都没见过。”

李秋屿笑?道:“偶尔想起来抽一根。”

明月说:“你有心事吗?你说过,你有大人的那种烦恼,是工作吗?还是,”她若无其事的样子,还在捏烟蒂,“你跟女朋友闹别扭了?”

李秋屿只是笑,看着她不说话。

好像那烟很有意思,明月把玩不停,捏来捏去:“这不公平,我什么都跟你说,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我对你来说,就是个小孩儿,无聊的时候消遣消遣,听我说些村里的事。因为你活在城里,把我的话当新鲜的听,”她说着说着,神情有些落寞,“其实你大部分时候,根本想不起我,我见识没你多,也?不懂大人的事,但我比你坦荡,我不会装着好像很需要人家,或者不需要。”

她终于把烟丢开,本来坐桌子上的,不再荡着腿,滑了下来。李秋屿的手臂很长,伸过去手掌按在了她肩上:“你也?是我最信任的人,可能我没说过,让你误解了,我确实很无聊,也?没你坦荡,不过今天?不是因为工作的事,不是因为跟女朋友闹别扭才坐这,我有时仅仅是想一个人待着思考点事情。”

他的手表摘掉放桌子上的,拿过来,把玩不已:“我刚还在想,其实世界上根本没有时间,这只是人们做事需要的一个工具,符合人的秩序,什么时候去做什么事,分分秒秒,安排清楚,但时间本身是不存在的,很多东西都是。”

明月头?一回?听这样的观点,她又不动了:“我家挂了个钟,但奶奶基本不看,她靠听鸡叫起床,人种庄稼也?不太爱看时间,天?黑了自动回?家,靠的是太阳,有时还靠月亮。”

李秋屿若有所思:“靠大自然。”

“对,城里就不会受大自然?那么多限制,我在庄子里只有出月亮时才出去玩儿,城里不一样,晚上到处是灯光,人半夜不睡觉也?能去玩儿,交通也?方便,城里的时间好像比庄子里的长。”

“都是一样的,城市把时间塞的太满了,所以显得?长。”

手表早没了人的体温,握着凉凉的,明月好像第一次认识到它:“表的发明把太阳月亮的地位赶跑了,太阳也?得听表的。可我还是喜欢看太阳,有几次傍晚了,我坐教室里觉得?日?头?肯定在西面,想要看看,却被?楼房挡住了,我看不到夕阳,心里会有点忧郁。”她说完,脸在那手表上挨来挨去,完全?无意识的一个动作,像是要再听听时间。

李秋屿凝视她,有种很明显的冲动,却是静坐着的:“戴着吧,方便看时间,你不是嫌城里不好看太阳吗?”

手机大作,把两人都震了一下,明月瞥见屏幕上的两个字,把表丢下,立马从书房走了出来,她心里砰砰跳,血液仿佛都开始加速流动,有种突然?被?驱逐的狼狈。她听见书房里有低低的声音,李秋屿很快出来,一边穿衣服,一边说:

“你向蕊姐姐不舒服,人在医院,我去看看,你把门?反锁了,害怕吗?”李秋屿犹豫着,大半夜把孟文珊喊来也?不合适,明月却摇头?,一点害怕的意思都没有,他在沙发前?站片刻,明月催他,“你快去啊,我一个人行的。”

“把门?反锁好,要是听到外头?有动静千万别出来,给我打?电话。”李秋屿交代?完,出了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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