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噤若寒蝉。
他性情一向沉稳,怎么莫名就生气了?
就因为吃这药?
可上回不是他亲口说的“也好”,他应允我吃的,总不至于再为这事生气。
难道是方才秦太尉的挑衅,叫他不痛快了?
萧瑾疏大步往床榻边去,周身泛着生人勿近的冷意,我赶紧跟上。
他忽然回头。
险些撞了个满怀,我慌忙往后退步,他的手却搂住我腰,将我往他怀里送。
我腹部撞上他腰封处的玉石,有些硌痛,下意识的去推他胸膛。
他却锢得更紧。
“逃什么?”
我仰面对上他的眼睛,那双灼人的清墨瞳中,倒映着我慌乱的模样。
“没逃。”
我强作镇定。
他低头,气息逐渐靠近我,停在我唇边,方才眼神里的冷硬缓缓融化。
“月儿,我想当父亲。”
他的语气很虔诚,仿佛在与我商量一件,他迫切渴求的事。
我想起来他都二十有一了,却至今不能顺利有一子,实在可惜。
想来,的确着急。
“妾身多嘴一句,圣上勿怪。”
“不怪。”
“圣上该严查后宫,只要做到防患未然,往后自然没有糟心之事,以便于皇嗣开枝散叶。”
对我也有好处,毕竟往后免不了相处,对旁人歹毒,难道能放过我一个。
萧瑾疏定定看了我良久。
“这么大度?”
话是在夸我,语气却不像。
他紧跟着问我:“萧律娶秦芳若的时候,你也这么大度?”
当初的事我当然在意过,可是在意的结果是什么。
过往的全部奢望,都变成一把把捅到心上的刀,叫我死过一回又一回,实在算不得好事。
而萧瑾疏这样说话,几乎让我以为,他想看我吃醋,想看我表现出妄图独自占有的妒意。
荒谬。
不在意一个人,很难,强行在意一个人,也很难。
何况我若在意,我若嫉妒,难道他会为我空置后宫?
如若不能,那我的在意有何用?只是自我折磨罢了。
他歹毒,明明心中无我,还总盼着我生最无用的妄念。
我垂下眼睫,轻声说:“人在八岁和十八岁想要的东西,总是不一样的。那时愚蠢,如今不了。”
萧瑾疏松开我的腰。
他不知在想什么,许久都没开口。
我小心翼翼:“不早了,圣上歇下吧?”
他突然道:“得不到的东西,总是有意思些,这便是人本性。”
道理确实如此。
我恭维道:“幸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没有什么是圣上得不到的。”
“是吗,”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我,问道,“如若那三回,我不曾弃你于不顾,如今你不会想着吃那药,是与不是?”
精明如他,竟然也问起“如果”的事。
哪来什么如果,若真没有那三回,他不会对我心怀愧意,更不至于对我感兴趣。
我故作困惑:“圣上说的哪三回,妾身不明白。”
萧瑾疏眸中黯了又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