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如此,程文卿的魂魄也是在忘川浑浑噩噩近千年才得以再入轮回。
这一切,还是忘川之主念在傅小卿静跪百年,且程文卿慈悲为怀,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份上。
说到底,程文卿对傅小卿的多是慈悲心肠,并无儿女私情。
可是程阙呢?
程阙对他傅小卿又有多少情分?程阙心悦于他吗?
傅小卿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过。
如今程老爷直截了当,倒仿佛显得程阙多么多么心悦他,多么多么离不开他。
可能吗?
“砰!”门被推开,程阙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后面跟着阻拦不住的程夫人。
“傅小卿!”程阙的眼睛专注地望着傅小卿。
傅小卿回望过去,能看到他额头细密的汗珠。他朝程阙招手:“过来坐。”
程阙看了看面带惊疑的程老爷,径直走到傅小卿身边坐下。
傅小卿慢条斯理地给他倒茶。
程夫人也过来坐下,面带迟疑地看着程老爷。
四人面对面坐着,颇有几分开诚布公的意味。
雅间虽然无闲杂人,却还是能听到外间的动静,等小二吆喝着走过两次,程阙先开口了。
他面色坚毅地道:“爹娘,我不会让傅小卿离开,也不会离开他。就当我对不起表妹,让表妹退婚吧。”
程家夫妻满脸惊愕,好一会儿,程老爷反应过来气得脸色涨红,程夫人也是泫然欲泣,绞着手帕看着程阙。
可惜程阙似乎铁石心肠,毫不动摇。
程老爷三番五次抬起手,又实在落不到程阙脸上,只能嘴里直呼:“逆子!真是逆子!”
程夫人也哭了出来,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
程阙并非真的铁石心肠,眼看父母悲痛欲绝,他捏紧了拳头,咬牙忍着不开口。
傅小卿叹息一声,低声道:“这门婚事本就是乱点鸳鸯谱,林小姐另有良人。”
程家夫妻疑惑地看着傅小卿,怀疑他为了不被指责在乱说。
傅小卿道:“慈感大师当初给程阙取名的时候说过什么,二位可还记得?”
程家夫妻连番吃惊,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
程老爷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识不少,他很快镇定下来,他问:“你为何知晓此事?”
傅小卿看他一眼,程老爷读懂了他的意思——既然你认为我是精怪,那我肯定能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切。
程夫人却在回忆慈感大师当年说的话。
面目慈祥的大师浑身散发着慈悲怜悯,和睦的眼神注视着哇哇大哭的婴儿,用食指轻轻点触婴儿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