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也觉得奇怪,只是与咱们有什么关系。”
却见姒夭脸色一沉,悠悠道:“母亲去世时,我也闻到了。”
甘棠因?入宫时间短,并没见过这位传说中的美人?。
“姐姐是说,夫人?她——”
姒夭叹口气,“有可能?,怎知母亲不是送来的探子,或者——”
“我明白了,原来姐姐认为夫人?的死另有原因?。”
姒夭无?奈地笑,“说不准啊,只说神志不清,又?没身体不好,怎么竟没了,记得前一晚上风大?,我还去找她,宫里并无?香气,如何出事?后?又?有呢,也许——乃别人?留下,本来女子爱香,尤其咱们楚人?,一直并未放在心上,你说女闾人?身上有,我也没联想,直到去了挚舍人?处,才开始怀疑。”
甘棠点头,“如今想来,确实不寻常。”
“反正咱们一时半会走不了,我也想把事?情弄清楚。”
她眯起眼,瞧窗外阳光明媚,天气可真好啊,可惜草木依旧,物是人?非。
“你最?机灵,一定要帮我,先弄明白挚舍人?处的香再说。”
小丫头也瞧着天气不错,顺手拎起被子,拿到院子里晒,叹息着:“行,不过制药也好,做毒也罢,那些草药还不都一样,有也正常,再说他乃天下名医,恐怕知道方子吧。”
一边走出门,不忘嘱咐,“姐姐多?睡会儿,里面还有毯子,不是我多?嘴,虽说只折腾几日,憔悴成什么样了,别总寻思伤心事?,世道乱,就是这样——”
声音哽咽,又?开始落泪。
“走的人?已经走,留下的人?还要好好活。”
姒夭应声,既然挚舍人?能?种出最?好的舜华花,没准就有解药,心里轻松一点,“行,我先眯会儿,一个时辰后?还要出去,记得叫我,不知为什么,刚起来就困。”
话?没说完又?打?哈欠,翻个身便?睡了。
昏昏沉沉,再次沉入梦中,却是昨夜情形,丰臣把耳杯放好,替她盖好锦被,兀自坐在榻边,默然了会儿,夜雨打?上树枝,影子落在窗棱,张牙舞爪。
他的眼睛满含忧郁之色,好像在哪瞧过,自己怕是疯了,或者睡得恍惚,上辈子啊,只看到他义正言辞对齐王说不可纳她为妃,绝没有别的交集。
又?见他轻轻张了口,问着:“殿下,见了雪伯赢吗?”
想回是,让他帮着把杂乱无?章的一切都理清,突然发现不知何时开始,竟有些依赖对方,说起来可笑,连信任都没有的两个人?,何谈彼此依靠,但人?家确实聪明,或许她也有点小聪明,却不算什么。
梦境与现实交替,翻来覆去,等又?睁开眼,却是另一幅情景,不在丰臣房内,而是来到上辈子被鲍夫人?害死的小屋,破烂不堪,冷得刺骨。
再看对面人?身穿银色裘衣,满目怅然,一下老了许多?。
默默伸出手,朝自己而来,她习惯性躲,却发现身体空荡荡,对面擦肩而过,坐到榻边,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
原来他是看不到她的,难道上辈子已经死了,如今只是个魂。
正在诧异,只听丰臣轻轻说了句,“小湄,我回来晚了。”
小湄——她几乎无?人?知晓的名字。
心内砰砰跳,恍惚间瞧他两鬓斑白,才这么年轻,怎会生?了华发。
天空暗下来,乌云层层叠叠,风却一丝丝吹得暖,偶尔有燕落在枝头,啾啾叫唤,提醒着夏日来临。
本想过了春日就走,哪知夏天她还在丰家,仍被困于齐国?。
姒夭猛地惊醒,慌神原来是梦,怔了半晌。
千头万绪无?从说,无?论如何,先救人?再说,起身去马厩,趁宵禁之前打?个来回,看一下子璐。
说起这个宵禁啊,也挺无?语,本来各国?都没的规矩,即便?行文上写着,无?非做个样,都是丰臣整日立法肃治,搞得跟真事?儿似的。
她提起他就来气,满脸厌弃,搞得旁边的马仆不知所措,颤巍巍道:“桃姜姑娘,小心点啊,天快黑了。”
“没事?,我最?多?半盏茶的功夫就回来。”她缓过神,立刻笑嘻嘻,“肯定不让你为难。”
说着外头去,没出丰家几步,身后?便?响起马蹄声,不近不远,一直跟着。
姒夭回头,不偏不倚,正好瞧见个高大?身影,对方颔首一笑,夹马向前,原来是段瑞安。
“段御右一天到晚忙得不行,怎么老有时间看着我呀?”
显然嫌他烦,段瑞安心里清楚,恭敬回:“如今风侍卫去乡主身边,上卿吩咐在下保护女郎的安全。”
保护——和监视也差不了多?少吧,姒夭轻蔑道:“多?谢上卿,前前后?后?考虑得周到。”
又?寻思也成,段瑞安对所有事?了如指掌,省得自己再跑去给丰臣叭叭说,就让对方做一个传话?筒好了。
街道两边烛火渐暗,叫卖声渐渐隐了去,遁入一片沉寂中。
白天喧闹,人?和人?之间仿佛挂着面具,一到晚上,看不清彼此,反倒容易打?开心扉。
姒夭拉着僵绳,随口问:“段御右,你说子璐的毒那么重,咱们解得了吗?别再害死她,本来在女闾,起码还有个解药吃。”
后?背不觉发寒,说是救人?,搞得杀人?般。
段瑞安听她尾音发颤,寻思对方胆子大?,当初两军之前就敢诱惑自己,见丰臣也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
前一段又?跑去羽国?大?牢,一举一动皆不像养在深宫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