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刚过一会儿,就有什么东西径直撞上来,又滑溜溜消失,达松知道那是一条鱼,仔细守着没再松懈。
再察觉到有湿滑的鳞片触到手背时,他迅速翻转手腕,堪堪抓住鱼尾。
提到水面上,才看清楚那是一条体重约有个三四斤的大鱼,在半空中甩着尾巴,扬起小片的水滴。
丁灿用布袋接过来,挣扎的鱼险些让她握不住束口,这个大小,再抓一条,就足够做他们今天的晚餐了。
达松信心倍增,乐呵呵地又往河边去了。
“为什么想到来这苦难之地做护林员?”麦伦坐在旁边的一块大石头上,眯起眼去看灼热的太阳。
丁灿低头又慢吞吞去整理那条鱼:“护林员工资还挺高的,而且,不限性别。”
“你是觉得,我昨天讲过的话是歧视吗?”麦伦的确说过女人不适合做护林员这句话。
“我那时不是没表露出什么吗?”当时叶珊站出来帮自己说话,丁灿确实并未发表过任何看法。
麦伦掸了掸鞋尖的落雪:“嘴上不说,谁又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只是觉得,山上事务繁杂,很多事情,可能女孩是做不来的。”
他是好心,护林员这项工作,本身就比其他行业要更多蒙上一层孤独的色彩。
拥有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天地,却和人类社会渐行渐远,男人心智坚毅能够适应下来,对女孩子来讲,却有些太过残酷了。
丁灿低头笑笑:“麦伦先生,我不敢保证能够达成你的期许,不过只要在这雪山上一天,我就会代行护林员的职责。”
“那我就等着瞧了。”
另一边,达松不知何时又抓上一条鱼来,已经提着放进口袋当中。
用干布擦过手臂,把衣服穿好之后,他在小本本上继续记录:
鱼看起来很好吃。
丁灿跟达松两人各提了一条鱼,他们继续沿着河流往前。
约莫走了半里路,丁灿注意到前面草丛里好像躺着几道身影,被草影挡着也看不太真切:“前面好像有人?”
“过去看看。”麦伦加快脚步,走在了两人前面,腰间挂着的猎|枪此刻也被举起。
这个节骨眼在雪山遇到有人类的行迹,实在难免让人想到,会不会跟盗猎者有所关系。
走近之后,受到惊吓的反而是躺在地上,人数明显有优势的那一群人。
见到有人用枪口指着自己,谁都不会太淡定。
有人已经举手做投降的动作,这老头看着年纪挺大,生怕他一不小心手抖上几下,就会开枪走火。
“别,别开枪,我们是来登山探险的。”
讲话的是个男人,他跟旁边的女人应该是情侣,睡袋束在腰间的位置,两人本就紧紧依偎在一起,现在更是用大半身躯将女生挡在自己身后。
女生见到人,竟是直接哭了出来:“太好了,我以为我们回不去了。”
达松看他们状态不佳,有些人像是脱力后的症状,面色苍白不说,身上或多或少也有着擦伤之类的小伤口在。
“大白天的,你们怎么就躺在这儿啊?”
“我们从兰市过来的,几家人组成的探险队,三天前就来到了雪山上,昨天夜里就在某处树林里安帐篷睡觉,前一天还好好的,谁知道昨晚,那么大的暴风雪,把我们的装备都刮走了大半。”
山上气候多变,兴许白天还是风和日丽,晚上就有能致人性命的暴风雪出现。
这一行人也是运气不好,昨天夜里的大风把他们安置的帐篷刮得不见踪影,几人在睡梦中,险些被直接掩埋在雪堆里。
林子里是待不得,他们相互扶持着,大晚上的也辨别不清方向,只是凭着感觉走了好几个小时,沿途不知被多少大风刮起的树枝和石块划伤了身体。
到后面风雪渐息,才好运到了小河边,再也走不动路,或坐或靠的,四仰八叉地在草地上休息。
好不容易才走到这处小河边,见到阳光正升起,大家又体力不支,就躺在地上缓和精神,一待就是几个小时。
“来康达斯山脉探险的,都是有一定经验的探险者,即便是遇到极寒天气,你们在入夜之后也应当有察觉,不该这么狼狈。”
麦伦打量过他们几眼,对他们的身份仍旧有所怀疑。
“我们其实在此之前,只去爬过国内两个有名的山脉,还都是在温暖的地域,来到雪山是第一次,大家喝酒的时候一上头,定了这么个地方就来了。”
男人讲着话,无奈地薅了一把前额的头发,也是觉得先前的决定实在是太不经大脑了,才让好友和家人陷入这样的境地,险些丢了一条小命。
丁灿往四周看过,除去零散的几幅雪具之外,的确再见不到什么了。
想要找到那些丢失的装备更是难上加难,要不是今天遇到自行三人,他们想要找到正确的路下山都很难。
“你,你能先把枪放下吗?”那个女生带着哭腔开口。
麦伦不紧不慢地收回枪:“今天大雪封山,你们这身体不适宜直接下山,跟我们回小屋,休养一日明天再走吧。”
“我去扶他们起来。”达松其实压根就没怀疑过他们的身份,一早就想去帮忙了。
只是碍于麦伦还未松口,所以一直忍耐着。
“多亏你们来了,不然我们还真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一行人沿着河流返回,那名女生半靠在男朋友身上,侧着头同丁灿讲话。
丁灿轻声嘱咐:“以后可得小心些,不能再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