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曾鼓起勇气,问那霸凌者,为何要欺负自己。
那霸凌者的回答,让他哑口无言,说着什么,“你长着一张讨厌的脸,让人看不惯。”
此后,宁真便总以为,自己的长相,惹人生厌。
殊不知,事实却恰好相反。
它见他一副可怜的模样,眼睛微眯,并不存在的呼吸,颇为急促,好似看到了极为热爱的事物。
恨不得将此搓扁揉圆,抱在怀中,将此狠狠捏碎,然后再将这碎片,一片一片,激动地吃下去。
完完全全合二为一。
“可是……”宁真一顿,眼眶微微泛红,“我倒现在才知道,有时候,未知的东西,和人比起来,还是人,要更可怕些。”
他好似想通了一般,终于将心底的话说出来,全身如泄了一口气般,瘫坐在地上。
软软的,好似没有骨头似的。
手虚虚撑在地上,眼神崩溃,神色迷茫。
似乎是瞧见了镜中的自己,他迷茫的神色,突如密布乌云天,射出一道充满了希望的微光。
他将全身的希望,都压在它身上。
除了它,他没有任何其他人,可以相信。
镜中的它,也如宁真般,瘫坐在了地上。
与宁真茫然、怯懦的表情不同,镜中的它,双手微微撑在地上,身体松软,表情闲适。
可若是仔细观察,便可发现端倪。
如宁真般单薄的手臂,青筋暗暗暴露,仿若蓄势待发、随时捕猎的狂暴野兽。
其宁静的眼中,充满了暴风雨即将到来的压抑与狂喜,是即将要将猎物吞吃入腹、一丝骨头都不剩下的喜悦。
它,是一只完完全全、邪恶的捕猎者。
而宁真,便是一可怜的、茫然的、不知危险即将到来的小兽。
殊不知,很快便要被邪恶的捕猎者,拆吃入腹。
“小宝贝,我很开心,你终于……”
它苍白的唇一咧,身子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前倾。
仿佛要穿过镜子般,整个肢体僵硬地凑到镜前,像是要凑到宁真真正的耳边似的。
低喃道:“想通了。”
“所以,我该称呼你为什么,我的……朋友。”
“自然是,亲爱的。”
宁真期待中带着一丝瑟缩的表情,突然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不知哪里来的错觉,让他突然觉得,眼前这诡异而又邪肆的镜中人,似乎,也没这么可怕了。
当然,只是错觉而已。
“不可以。”宁真连忙小幅度摇头,似筛糠。
他黝黑、纯洁如小鹿般、眼黑占据了大部分的瞳孔,充满了无辜的抗拒。
“亲爱的……是称呼我,未来的妻子的。”
他神色不宁地颤抖着,红唇嗫嚅,脸上的微表情颇多,眼珠子也无意识地微动,可见他的确十分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