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过神,既然没有阻碍了,就是时候继续走了。他调整状态干咳了声,催促道:“赶在中午之前回去吧。”
抬棺大哥闻声架起担子,做好了抬不起来的心里准备,但腰部轻轻发力,棺材就升起来了,跟方才的重量比起来,简直是蚊子和牛。
江禹故意放慢了脚步,等前面的人走远了,拽着于术的手把人拉进树林里。
“她非但没有害人,反而帮忙清理了这个。”
江禹指着灌木丛里浑身冒着黑气的狐狸,更准确来说是狐狸的魂。
白虎断腰之地煞气重,逝去的动物都能化作鬼魂。
他给于术滴上牛眼泪之前是这狐狸的鬼魂压着棺材不让走,而红衣女鬼是于术滴完牛眼泪之后才出现的,所以他掏手机的时候才会那么惊讶。
“所以你的意思是”于术试探地接话:“这个才是压着棺材不让走的真凶?”
江禹点点头:“你爷爷是懂些门道的,寿衣跟墓穴全选在禁忌上。”
“嗯?把后面的话说完。”
“墓穴选在煞气很重的白虎断腰地,最主要的一种影响就是后代不得安宁,也就是你跟于桓会遭殃,轻则多灾多难,重则生命危险。不过也不难解释,他给自己找的寿衣奔着畜生道去的,他还怕你们兄弟俩下辈子遭报应,选这么个地方就是想你跟你弟先苦后甜,下趟过得好一点。”
于术听惯了江禹三言两语把话说完,因此这段冗长的话他听得格外认真。虽然不太相信轮回转世的说法,但江禹头头是道的样子挺让人信服。
“找点鸡血给我。”
于术看着地上逐渐透明化的狐狸,不解道:“你去镇上买只鸡杀了不就得了。”
“一只不够,不过”江禹拖长声音顿了顿:“你要觉得往后困难波折一堆堆可以当历练,不准备也行。”
“别,我还想顺风顺水呢。”于术叹了口气,再看向地上时,狐狸的鬼魂已经完全不见了,刚才看见的仿佛只是电影特效。
“哥,江禹?你们在这儿干嘛呢?”于桓折了回来。
于术随口扯了个理由:“江禹说怕那几个狐狸再捣乱,所以过来看看,要是还在就给它们赶走。”
江禹挑挑眉,随口嗯了声配合于术半真半假的说辞。
俩人迈开长腿快速跟上大部队。
十分钟左右,终于到地方了。
墓穴附近的土质干巴巴的,只有些许杂草看不见其他植物生长,挖地之前几位大哥挑了好几轮水泼到地里才开始动工。
越靠近墓穴阴冷的煞气越浓重,普通人感觉不到,于术却已经有不适的生理症状,呼吸有点发麻,空气进入肺腑后像有蚂蚁爬行,刺痒刺痒的。
“去那边树下等。”江禹指了指不远处的树荫道。
他说着,目光扫了一圈,脚没闲着不经意地踢地上的小石块做标记。定好点位,方便晚上带齐全工具来人为改造这墓穴的风水。
于术点点头,听话地退到树下,低头看见了这片地方才有生长的寒莓。
每次他说想尝尝爷爷都不同意,会跟他讲:“这果有蛇的口水,不能吃,吃了会中毒。”
爷爷哪是怕不干净,而是他知道长在这地方的果实不能吃。
于术随手摘了一个果子在手里捏着玩,触感像有点硬的果冻。
“几岁了,还玩野果。”江禹走了过来靠在树干上,垂下眼睑。
透过树叶间隙的几束阳光落到于术白皙的脸上,柔光将因睡不好而挂上的黑眼圈弱化了些,他眉宇低垂,睫毛染上橘金色,温和的眼神透着几分少年气。江禹仿佛透过这番景象看到了十来岁的于术。
于术抬头眨巴眨巴眼睛,认真道:“三十一,咋了,你不还踢石子玩。”
“我踢石头定位,晚上过来直接按照标记干活,事半功倍。”江禹道,他只是随口扯个话题开个玩笑,于术倒是会在他意想不到的时候认真,呆呆的听不出他在说笑。
山村古尸(七)
村子虽然在山里,但很少人家养家畜,于术只能跟江禹去去一趟镇上的养鸡场,现卖现宰取血。
于术开了一个小时车才到地方,打开车门,禽类排泄物的味道就钻入鼻腔。
于术看着车身沾上的泥泞,想到等会儿后备箱放鸡血,就满眼怜惜地看着落地不够一年的车子,为了避免过上江禹所说的多舛坎坷的生活,万般不舍也只能忍痛牺牲一回。
“多大点事,洗洗就干净了,又不是永久损伤。”江禹道。
于术无声地叹了口气:“买了还不够一年,肯定心疼啊。”
男人对车有别样的情愫,总想好好呵护,怕太阳晒掉色又怕雨淋留水渍,尤其他失业下岗靠积蓄生活只出不进,这车不多也是要还的啊,怎么能不心疼。
“多大点事,回去我给你车贴张符,保证干净到没有一丁点儿异味。”江禹拍了拍于术肩膀。
于术闻言眼神肉眼可见明亮了起来:“那真是麻烦你了。”
江禹挑挑眉:“真有这么万能就好咯。”
于术动作僵了一下,翻了个白眼:“真是谢谢您吶。”
鸡场主双手提着一桶满到快要溢出来的鸡血,小心翼翼地走到他们跟前,后面还跟了个小伙子拖了车堆成小山包的鸡。
“需要帮忙抬上车不,鸡有点多,你后备箱位置够不?”鸡场主笑道,往走车尾走时,鸡血晃出来几滴瞥到车尾灯旁边。
可给于术难受坏了,心都揪成一团了,脸上还得保持体面的笑容:“够位置的。”他不着声色地接过桶子,谨慎地放到地上,生怕再多溅出来一点儿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