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鹤年睡觉的姿势平整,双手就放在腰间,头发枕在后背下,楼上的窗户是打开的,有轻轻的风时不时吹进来,凉意间歇性地擦过身体,他习惯风沙沙的声音,已经睡熟了。
黑雾在床边凝聚是一瞬间的,它一出现就挡住了窗户外的整个夜晚。
它没有声音,没有气息,头发紊乱地在荡,一个远比人要高大的体型,立在那里竟像尊泥菩萨,模糊的面容无情无欲,它伸出手,手指触碰在陈鹤年的衣衫上。
它歪了下头,更近距离地看着陈鹤年的脸庞,它似乎是在好奇,轻轻的触碰,小心的,并不想惊动被它触碰的人。
它有时出现在床榻一侧,有时悬在房顶,它什么也不做,没有温度,没有心跳的一只鬼,比风还要宁静,它依然只是在默默注视着,注视着一个睡着了的人。
床头边的镜子浮现出镜中鬼的脸,它察觉到了几分异动,那股无形的力量在压迫着它,它疑惑地冒出头查看,就见大鬼几乎压在陈鹤年的身上。
陈鹤年脸上没有一点变化,事实上,大鬼和它又完全没有皮肤上的触碰。
镜中鬼也是惊了惊,难道这鬼在吸陈鹤年的精气?
这时,大鬼头一转,脸朝向了镜中鬼,镜中鬼被吓了跳,大鬼只是将手指放在唇边,它那无声的警告逼得镜中鬼缩回脑袋。
这点动静,让陈鹤年眼皮跳了跳。
一瞬间,大鬼离陈鹤年远了,它又回到了床边,威风凌凌的,可站着又像个君子,就立在那里。
好奇怪。
好奇怪的鬼,好奇怪的事。
陈鹤年没有准时地从床上醒过来,他比往常要晚了两个小时,一睁眼,镜中鬼就在旁边飘着,它撑着脑袋盯着陈鹤年,连神态都有些严肃。
“做什么?”陈鹤年被它盯久了,就知道它憋着屁要放。
镜中鬼看陈鹤年的脸色正常,好奇地问:“你的……肾还好么?”
陈鹤年说:“什么意思?”
“没什么。”镜中鬼眼珠转了转,见他也不是被吸了精气的样子,便更不好把昨晚见到的说出口了,万一那鬼找上门来,把它碾碎了可该如何是好?
可陈鹤年不是好敷衍的,他脸色一变,只能吐出一个字,“说。”
真是一个赛一个地喜欢威胁鬼,镜中鬼只好回答:“我就想着,你能不能分点精气给我。”
陈鹤年淡淡回:“想吃巴掌?”
镜中鬼哼了声,要钻回镜子里。
“等等。”陈鹤年叫住它,“这里怎么会有一张纸?还是一张给亡人烧的黄表纸。”
“是你放的?”
“我可没有。”镜中鬼回答,“有事也别找我,我要回镜子里养养我的阴气了。”
镜中鬼走了,陈鹤年还怀疑地捏着这张纸,他确信,这张纸不是他拿的,如果也不是镜中鬼放的,那会是谁?
他把纸拿到鼻子前,闻了闻,但上面的气息太微弱了,也闻不出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