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小也知道,塞班里维州施赵两家合力投了多少心血,投了多少个亿,绝对绝对不可以同赌、同洗钱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沾上一点关系。
“尤其是上头的政策开始收紧,我们这些公民要时刻跟着上头的指挥走,绝对不能够贪小失大。
“所以你同士珍两个人要醒醒定定,千万不可以做出任何有损家族基业的事情。不然我下到九泉之下,都没脸见你阿爷和赵阿公。”
说到激动处,施父连连咳嗽。
燊一边拧开保温瓶给他递水,一边轻抚施父的背,认真地应道:“我明白。”
施父这边“清理”位高权重的“老人”,施子贤和赵文龙就招兵买马,笼络那些“老人”。
风雨欲来,施华谦和施华盈也不再作壁上观,都开始接手集团事务,帮大哥分担一些重任。
饭桌前,施父一边吃饭一边跟三兄妹说集团的事情,就是想要他们吸收多一点知识,尤其是施华谦和施华盈。
谦和盈毕竟不是大哥,没有那种稳坐如钟的耐心,加上他们昨天才刚到加利福尼亚州,不想在饭桌上听父亲唠叨集团内务,所以开始轮番耍赖,说什么“吃饭就不好再讲生意上的事情啦”、“我们一家人好好吃餐饭”、“饭桌上就应该讲些轻松愉悦的事情”……
最会转移话题和炒气氛的还是施华盈,一边给施父夹菜,一边跟他讲拍卖场上趣闻。
人老了就爱这种热热闹闹的合家欢场面,一贯严肃的施父也被女儿逗得笑起来,连说三个“好”。
已经有两三年没有过这样的情景,燊低头浅笑片刻,习惯性地翻出手机扫几眼。
手机上的讯息依旧很多,但就是没有何小姐的。
他不死心地将所有聊天软件都翻了一遍,没有就是没有。
他抿唇深呼吸一口气,关闭手机屏幕,味如嚼蜡地喝罗宋汤。
施父将长子那细微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了然地笑了一下,却不对此说些什么,而是对莫名其妙又吵起来的谦和盈笑着说:“你们两个一天不吵是不是周身都不舒服啊?”
一顿难得热闹的午餐结束后,施父用过药,又叮嘱了儿女十分钟,就进房休息了。
施华燊将那两个吵着要去酒吧喝酒的人踢走,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
77天。自从那次大吵一架后,她足有77天没跟他说过一句话。
上回他让方秘书跟她透露他要出差的事情,就是希望她能先来低头服个软,哪知她不仅不出现,连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铁了心要跟他怄气到底。
真是无情无义何诗绮!燊在心里痛骂一句,仰头将杯中的威士忌一口饮尽。
坐着也不顺气,他站起来双手叉着腰,俯瞰全景落地窗下的繁华都市,往左边走两步,不顺心,往右边走两步,依旧不顺心。
要他先低头,绝无可能!
他横想竖想,都觉得是何诗绮有错在先,她拒不道歉,还要他这个受害者哄她吗?
叫她发梦!
燊越想越气,这些日子连轴转的压力连同对她累加的思念积压在一起,令他的头如密密麻麻针扎般地痛起来。
他翻出止痛片,就着凉水吞了下去。
方秘书远洋来电,提醒他看邮箱,里面有五版婚礼策划方案,赵士珍已经挑了第二版和第五版,现在需要他的意见。
燊查看邮件里的超大附件,快速游览完,拨电话跟赵士珍直接商量,最后二人选定第二版,之后的事情就交给婚礼策划公司处理。
止痛片的疗效起了作用,头已经慢慢不痛了,他疲惫地靠在沙发上,闭目养神。
他这时在想,何诗绮一定会在报纸上看到他要结婚的消息。
他与赵士珍联姻,是施赵两家一早就订下的姻亲。这场婚事夹杂着盘根错节的利益与人情,他跟赵士珍都不可能因为个人情感,就贸然取消婚约。
他认为诗绮一开始就应该清楚,他是不可能跟她结婚的,他也没想过要跟她结婚。她没理由因此生他的气,不明不明地晾着他,不理他。
只是不清楚这几日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浮了一丝丝愧疚之情,施华燊思索良久,将其产生原因归结于止痛片的副作用。
心烦意乱。
他重新睁开眼,跟往常一样翻看枫林道半山别墅的监控画面。
他算着时差,估计诗绮那边现在应该是凌晨三点多。
原以为这个点她多半在睡觉,客厅、书房、地下室这些地方应该什么也看不到,意外的是,他看到她在屋子里跑来跑去,好像在着急地找什么一样,随后停下来,看看手机,然后望着窗外喝酒。
燊突然觉得口干舌燥,咳嗽起来,这一下咳得厉害,他连忙喝了一杯水。好不容易顺完气后,他清清嗓子,即刻给她拨去远洋电话。
如他所料,诗绮很快就接通了电话,她甚至还抬头看向墙上的摄像头。
燊情不自禁地笑起来,隔着远洋万里的距离,隔着电子屏幕与她遥遥对视。
他第一句话就问:“琦琦,你刚刚是在找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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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机抵达港城机场时是下午,淅淅沥沥的雨笼罩在城市上空,四周都是湿淋淋的空气。
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倒时差的影响,加上飞机上连轴工作的疲惫,此刻坐在商务车后座的施华燊,脑袋像被石锤砸了一样抽痛。
他婉拒副驾驶上方秘书递过来的牛奶,扣了两粒止痛片就水吞下,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他将这一切的疯狂行为都归结于止痛片的副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