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言一边说着一边从衣袋里掏出小刀,她左臂刚挨了一拳,很痛,不过她又不是没痛过,她并不特别在意,只是用力地向方岩还没收回去的拳头刺去。情况紧急,她还没来得及打开折叠刀,但毕竟是金属做的东西也有锋利的边角,方岩还是感觉手上传来刺痛,条件反射地缩了回去,等他再抬起头看向前方的时候,只看见季知言手里紧紧握着把刀,刀尖就对着他。
这刀总算派上用场了啊。
季知言看到害怕得退了几步的方岩,忍不住笑着想。
“我是正当防卫哦。”
季知言看着对方缩回去的手,刚好打在骨头上,肯定很痛吧,不过连血痕都没有,只是有点红色的凹印,看来自己力气还是不够大。
原本在后面围观的人愣了一会,马上上来把方岩控制住。
“所以说他就是诈骗犯啊,被说中了,所以才狗急跳墙。”
季知言看到方岩被控制住了还在一直大喊大叫的狼狈样子,长舒口气对江婉说到。
方岩拿不出证据就算了,而且还主动伤人,现在看起来又疯疯癫癫的,完全就是一副骗子的样子。她本来打算继续和方岩争辩下去,没想到对方竟然按耐不住动了手,这就更好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怎么看都是她说的话比较有说服力吧。
如果请神的人是骗子,那这座神像怎么可能真的有神力呢?
江婉没有说话,她不知道说什么。她还是很不想承认自己是被骗了,不想承认家族企业是在自己的接手运作后越来越糟糕,虽然这不能完全怪她一个人,可是的确是在她管理期间内,家族连最后一点体面都难以维系,她也不想承认江思语是因为一直在被压迫的环境下生存,所以最后得了抑郁症自杀,更不想承认是因为她要求江念尘去祭拜,最后导致了江念尘的死亡。
祂是如此伟大,祂会保佑江家,保佑江家在天才的江思语后又有了天才的江念尘,保佑了江家逐渐从没落又走向原本的辉煌。可是如果这些都是假的,那江思语的死亡要怎么解释……江念尘的死亡又要怎么解释……她不想承认,可是看着面前混乱的众人,看着已经拨打报警电话的江时岑,她这次真的不知道该要怎么办了。
“江老太太,你只是陷入骗局里面了,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鬼神的。”
季知言看着江婉,认真地说到。
江婉也许不是不能继续坚持,比如坚持这一切其实都是季知言做的局,目的只是为了报复要害她的方岩,报复要害她的江婉。可是,从实际的角度来说,无疑是季知言的话更值得让人信任,如果继续做出违背常理,违背现实的决定……不,就算她做了这样的决定也没用了。至少已经控制住方岩,已经报警的这群人已经不会再听她的,她现在能做的最多只能发发疯,然后被安慰着带回家里而已。
“及时止损吧,虽然早就错过了“及时”。”
季知言说完,看到江婉呆滞木讷的神情,叹了口气没再说话。她捡起地上的黄布,收好那几张符纸和那个台灯座,这东西是要当成骗术道具交给警察的。
季知言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屋里,她感觉到那阵冰冷气息还在里面,那里面现在只站着江婉一个人长久地注视着雕像。
直到那阵寒意环绕上来,季知言才离开了这间屋子。
完
“结束了。”
江念尘轻轻地说,她温柔地揉了揉季知言的左臂,看了看她紧紧握住刀,以至于有些发红的右手。
她们站在无人的走廊里面,季知言看着江念尘,她对此并没有什么不满,她笑着看江念尘,琥珀色的眼睛闪着细碎的光。
黑墨般的眼睛凝视着她,温和的笑意像是春水般柔和,虽然是冰凉的,可是却仿佛能感觉到温暖。
可惜现在并不是适合温存的时候,还有很多麻烦的事要去处理。
“我先过去一下。”
季知言看到江时岑向这边看来,意示她过去,于是笑着说到。
江念尘一下消失了,融入了虚浮的空气中,只有环绕的气息能证明她的存在。
季知言走了过去,把手上的东西交给江时岑。
“我送你们回去吧。”
江时岑看着季知言说,他知道江念尘就在附近,虽然他看不见。他不知道江念尘和季知言为什么会有联系,一人一鬼的关系要如何存续,不过他也不打算问,他只知道现在事情解决了,迎来了皆大欢喜的结局。
“嗯,谢谢,不过请等一下。”
季知言说完又往回走,江时岑没有拦她,只是站在原地。
季知言走到祠堂门口,她还是很在意江婉的态度,她希望对方能彻底放下这些,断绝掉因为她的执念把江念尘招回的可能性。
“你也在这等着吧。”
季知言突然停下,对着空气说了一句。
湿润冰冷的气息停滞了一会,没再向前,季知言才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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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又黑暗的空间里,只有江婉一个人。
季知言越过门槛,走了进去。她站在一旁看着沉默的江婉,她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顽固地一个人站在这里,看着这座神像。
江婉目光是呆滞的,好像已经有些不清醒,她已经分不清是自己是真的信神,还是只是因为自己只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所有的惨剧,所以宁可相信神明。
“你又回来了。”
江婉还是开了口。
“你不走了吗?”
季知言又站到她旁边,但是没再看那座漂亮的工艺品,而是看着江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