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朝着师尊靠近一步,眼底的笑意也变得复杂了三分,“就连师尊这样好心把真相告知于他,他都不思索如何弥补,反而轻易地就崩溃了、疯了,实在是辜负了师尊的一番好意。”
“沈纵……”
“师尊,”
沈纵打断他,“您是觉得魔修可怜呢,还是可恨?”
温知寒对上他的视线,心一点点沉了下去,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了,
“都不是。”
“……为何?”
“世人凄苦,有如此多的人被逼无奈,竟选择修魔,是我等正道仙修的失职。”
温知寒说着,缓缓垂下眼帘,拉过沈纵的手,带着他朝院落外走去,
“我只是一届修者,不能评判他人是可怜还是可恨。但只要我还能动,就会尽全力阻止更多人踏上不归路。”
沈纵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回答。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了,心中烦躁不已,却不知这种烦躁从何而来。
不知何时,大雪已经停了。
厚重的积雪只将这很小的一方院落染成白色,将院落四周的竹子压弯了腰。他站在一片竹林前,心中微微怅然。
温知寒望着竹子被积雪压弯,几乎贴到地面的样子,不经意地伸出手去,扶着竹枝轻轻摇晃。
大块大块的积雪被摇晃着砸落下来,重负得释的竹子抖落了一身的白雪,眨眼间便再次抬起了腰杆,直挺挺地伫立在雪地之上,迎接久违的阳光。
白雪化作一阵冰雾,扑了温知寒满头满身,他抬头望着如动物抖毛般还在微微摇晃的绿竹,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站在竹林便蓦然回首,“沈纵,等这桩事了了,便一起去一趟永静洲吧,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噗通。
心脏忽然重重砸在胸腔,沈纵眼眸幽暗,一眨不眨望着前方的人影,骤然泛起了阵阵耳鸣。
心魔在他的脑海里发出声响,像是在歇斯底里地大笑,又像是在哭。
共饮
哀龙谷看着一眼便能望到头,但实际面积很大,颇有一种望山跑死马的空旷。
温知寒接连几日都在追查藏匿的魔修,沈纵也变得越发沉默寡言,就这样跟在他的身旁,需要打的时候帮帮忙,不需要的时候就在旁边看着。
每一次抓完一个魔修,无论对方是被封印、战死、或是直接废了全部修为,温知寒都会带着徒弟就近找个地方歇一歇。
每到这个时候,沈纵便从沉默寡言的挂件,变回了那个温驯乖巧的徒弟,尽心尽力地为师尊泡上一壶好茶,在附近找些果子、蔬菜做了果腹。
他的手艺很不错,随身又带了美味的香料、椒盐,哪怕是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菜叶,也能烹饪得有滋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