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着再度摇头。
月姬没忍住笑了:“起先看你像个小呆子,原来还是个拗的。”
听着不像是好话,里梅望着月姬明媚笑容,悠悠呆呆扬起唇角。
山下原先地广人稀的小村落经过多年流民搬迁,现如今发展的生机勃勃,炊烟缕缕鸡鸭成群。
月姬和宿傩偶尔也会下山交易,村民一看见宿傩慌神恐惧,没等月姬开口询问价格便仓皇逃窜,次次如此,月姬便鲜少拉着宿傩下山。
清丽美人邪恶妖魔的组合实在少见,几个照面便让人念念不忘。四眼四手的邪魔没有来,换了个柔弱和尚,有人眼珠子一转,心生邪念上前欲拦住月姬好言劝离。
他们以为月姬是不堪折磨被和尚救出来的,她生的貌美,跟着满嘴‘阿弥陀佛’的和尚能过得什么好日子,不如当地寻了人家再嫁,好歹混口饭留条命。
说得正义凛然,心底私欲只有自己清楚,月姬没什么反应,倒是身后里梅黑脸挥手甩出大片冰刃:“混账东西,口出狂言。”
这下谁还不明白,邪魔没死,还找了个厉害和尚当下手,当下尖叫乱成一团,逃得逃藏得藏。
月姬无奈闭眼呼气,生意又做不成了。
后知后觉坏事,里梅惶惶不安:“夫人,我去问谁家有笔墨,您在这稍等片刻。”
“算了。”月姬扯出里梅袖子制住他,听着吱哇乱叫格外闹心的月没了交易想法,这一趟本也只是她突发奇想想要下山玩玩罢了,怕里梅内疚,月姬带他往回路走,“回去就能看见新笔墨,信我吗?”
“您早就知道这一趟下山的结果?”
“我怎么会提前知道,又不能料事如神。”里梅满心疑惑,犹豫着不知该问不该问,月姬当即痛快给了他答案,“只是知道宿傩不舍我伤心。”
想要什么,晕乎乎提一嘴,再难他也能找来。
里梅哑言。
一年到头熬到冬,里梅的冰再也派不上用场,卯足了劲干活到处刷好感只望宿傩大人别赶他走,里梅知道月姬心软,求一嘴的事,但他不想让他们为难。
怕什么来什么,门窗被风卷席着呜咽大开,刚准备睡下的里梅敏锐起身对着书桌行礼:“宿傩大人。”
主位上的人久久没有出声,寂静无声的暗夜里梅紧张汗湿了掌心,到最后他阖眼无奈认命。
“我知大人的意思,不必大人亲自动手污了地,离开后我会自行了断,这些日子多谢大人夫人照顾。”
“抬头,站起来。”里梅依言起身,宿傩懒散靠坐在墙面把玩笔杆,细长木杆在他指间转出了花,明明里梅站着,由他打眼一扫彷佛自己才是被俯视那人,“我是要你走,你这条命我还有用。”
里梅瞬间明白他的意思,宿傩大人陪着月姬,许多事不能亲力亲为,自己便是他选中的接手之人。
“您要我做什么?”
还算聪明。
“我要你做两件事。其一,与我定下束缚,其二,关于月姬······”宿傩神情郑重,“我要你找寻世间‘异法’‘异人’。”
八年时光宿傩从无知稚儿长成翩翩少年,而月姬一如初见分毫未变。他知她奇思妙想,懂她荒唐话语,他隐隐明白,月姬并不属于这里。
她总有一天会离开,到那时,他呢?
他只想留下她,无人能留下她。
不甘欲妄作祟,踏破时间因果,他也定要如愿。
得知里梅要走,月姬下意识回身狐疑对视宿傩,后者不可置信瞪大眼,胸膛剧烈起伏抿住唇冷脸离开。
看来不是宿傩做的,不然不会这么生气。
“行李都备好了,有什么缺的吗?”见里梅只背了个小布包,月姬想了想,从屋子里取出金银首饰一股脑塞给他,“山里用不上,到了外面就不一定了。”
里梅到了这时才敢抬眼认真描摹月姬眉眼,一路从眼睫依依不舍落到粉色唇瓣,强大压迫突如其来迫使他收回眼。
“此去无归,还望夫人好好照顾自己。”
“说的什么话,还能不回来吗?”月姬揉揉里梅柔软发丝,“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在外面遇到事情不要硬抗,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互相帮助是应当的。”
絮叨和里梅聊完送他离开山路,月姬气喘吁吁跑回院子寻找宿傩,喊了半天无人应,她最后在房间书桌边找到闷闷不乐生气的宿傩,他垂眼看书,月姬打眼一瞧,书是反的。
他是最好哄的,月姬一扑一坐抱住他半边身子晃悠,不过也只是小时候,越长大他这脾气越拧。
“宿傩,别气了嘛。”闻言宿傩撩起眼皮,月姬以为有戏,刚露出笑容就瞧他拿着书别开脸面向墙壁,“多年的情谊,姐姐就是这样怀疑我。”
“我再嫌弃里梅,也不至于跌了份撵他走。”他冷淡说着,手里的书一扔,抿唇抬手要把胳膊从月姬怀里挣出,“既不信我,何苦用些违心话哄我。”
姐姐都喊上了,月姬急得额头冒汗,今天要是哄不好,犹如瓷器玉碎难以修补,哪怕复旧如初,也不会一如既往。
她连忙牵住宿傩手指,大半个身子几乎都压在他身上禁锢他不让他走,另只手试探碰上宿傩脸颊,见他没有抗拒的意思,干脆捧住他的脸拇指指腹轻柔摩挲皮肤。
“是我不好,拿你想的太坏。”月姬仔细观察他的神色,轻声细语随时变换话术哄人,“里梅一直呆的好好的,这会突然要走,是我想岔了神,冤枉了你。”
“姐姐给你赔礼还不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