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他自荐来着,青树学长本来没有打算要走。
再三确保自己会照顾好月,顶住了青树学长对他和悟打量质疑的目光,甚至运用心理战才保下了这份工作。
悟因为临时任务被喊走也有一会,算算时间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
山里温差大导致生病。是被古代时空那边气到,加上没做好保暖在冰天雪地中乱逛导致的发烧吧。
两个时空果然是相通的。
说起来,梦中月恍惚看见宿傩像只辛勤蜜蜂一样不停歇照顾自己。时间流速相同,古代那边她只是睡了一个晚上,应该····不会给宿傩带来心理阴影吧。
“你们来做什么?”
“本来是有很多话想问你。”夏油弯眸掖好月因为乱动而散开的被角,心底幽幽叹气,“现在不合适,想吃点东西吗?”
“我不饿,你们还是不记得吗?”
夏油沉默,他并不想现在谈起这个话题,月目前需要休息。
他不说,月目光疑惑且催促,他只能缓缓开口:“也并非所有都不记得。只是断断续续很模糊,尤其有关与你的记忆,彷佛全都被一只无形之手抹除了一般。”
“只是打个比方,勇者拯救被恶龙掠夺的公主。”
稚声嫩气的孩子一本正经,难以言喻的割裂感,正如他明知这具躯体的灵魂属于一个同龄人却无法违背理智与道德伸手触碰。
顺应与悖逆。
成熟者的灵魂委屈容于幼儿身体,一种,不痛不痒又寄宿恶意的惩罚。
“恶龙之所以恶名远扬,是因为它在掠走公主前无恶不作,而我,”月指向自己,“并未存在于故事中彰显恶龙坏名声的前情提要。”
手翻了个弯指向夏油:“勇者。”
“故事顺从情节发展,当事物走上反向轨道,便会拨乱反正。”重新指回自己,“正如此刻。”
夏油沉思几秒,拉长尾音叹息:“这样嘛,不过像我们这样的人不怎么信命就是。话说回来,月,真的不要吃些东西吗?”
到底有多关心她饿没饿肚子,刚醒来月确实没有胃口,郑重干脆彻底拒绝。
夏油继续提议:“啊,那要看会电视吗?”
“不要!”要不是自己还在输液,月一定离他远远的,她觉得他又啰嗦又烦,“我还是很难受。”
脑袋沉闷,她皱了皱鼻子,眼眶周围的红还未完全褪去,夏油垂在腿边的指节发麻蜷缩,他遮住下半张脸眸光灼灼:“我能,抱你一下吗,很轻的。”
“为什么,不要。”月嫌弃。
看到可爱的小孩子人类总是会生起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念头,月是大人抱宿傩的时候不觉得过分,但如果有人来抱此时的她,她只会满心怒火。
“抱歉。”轻声呢喃,月烦躁着投来视线,却见他侧身垂头丧气无精打采,一副深受打击的可怜模样。她忍了,将手塞进他的手心,无视他瞬间绽开的微笑,“手冷而已。”
最后一瓶药水输完,手背被贴上医疗胶布,月从床上半坐起,踩不到地面的小腿磕在床边慢悠悠晃悠:“现在可以走了吧?”她明天还要上学,早点回去还可以多睡一会,不然明天会累的听不进课。
“唔,那个,月····”夏油结结巴巴,隔着扇门就听到狂放恣意的大喊,白发少年拧开房门,在月和夏油都未反应过来之际上前冲抱起月高举转圈,“真的是小孩子啊!哈哈!”
墨镜下蓝眸明亮:“你不能回去哦,你的监护人现在,相当于是我。”
月懵懵的。第一反应是抱人者人恒抱之,第二反应她的监护权是怎么在短短一天内变到五条名下的?!
“山里资源跟不上。像今天这种突发情况村子里的医生处理不了,还要下山走几十公里到镇子上才能找到一家医院。”
这是夏油给出的委婉说法。
“你父母不要你了,他们嫌你是个傻子,连和我交涉的意愿也没有。”墨镜下移,月俯视清澈蓝眸,少年本想恶劣扯出笑来,却忽然收敛了神色一本正经,“五十万就让我捡回来一个宝贝。”
“五十万?”月伸手努力够到他的脸,帮他把墨镜推到原位,嫌弃有这么漂亮一双眼却净干蠢事,“把钱给我我能主动跟你走。”
“一点小钱。”
高举在空中的女孩被五条悟塞到自己怀里,软绵绵一团靠在肩窝,五条陡然感到紧张,他手忙脚乱把月抱给夏油,转身扯开衣襟深呼吸放松。
女孩柔软脸颊蹭过夏油脖颈,失力感使月不得不伸展手臂揽抱住夏油肩膀防止自己摔倒。
照顾孩子这事上夏油要比五条有经验,几乎是悟把这孩子送到他怀里的瞬间,夏油就出于本能调整了抱姿,但隐秘在消毒水气息中的棉软花香涌进鼻尖时,从脊椎一瞬间刺到头皮的麻意,令他脑内一片空白。
这样抱是不是重了?来之前他洗过澡,不过在医院待了这么久时间,身上不会有其他奇怪味道吧?怎么办,她在看他,好歹说点什么啊!
夏油喉结紧张滚动,呼吸,快暂停了。
“我哥哥知道吗?”
“你哥哥?”如大梦初醒,夏油单手抱着月,匆忙别开脸用空余那只手放在唇边假意咳嗽,“嗯,青树学长知道,他知道。”
甚至想先提出带月离开的人也是青树。今早要不是夏油和五条找来,他甚至都不知道月在高烧,家里没有人,和月玩得好的渡边山人也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
就算青树及时发现,他也做不到像五条悟和夏油杰那样用特异能力瞬间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