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的,胳膊用力抱住她,四只非人红眸诡异望进她的眼睛。
“像宝石,挺漂亮的。”冰冷指腹轻轻拂过他的眼睫,她抬起胳膊松开他紧紧抱在一起的手臂,忽然一手扬起拍在他的脊背,不疼,但宿傩完全愣住了,不知是气的还是其他别的情绪,他的脸猛地憋红了。
“你刚刚是不是想勒死我?”
他的眸光变得恶狠狠,后槽牙磨着。小孩子生起气毫无威胁,月看着他,想到自己也是这样,不由笑出声。
果然还是逗别人好玩。
“坏孩子。”她将他高高举起,带着他在空中转了一圈,宿傩沉默不语,看她笑得开心,然后将他重新抱回怀里,脸颊贴近他的,柔软黏蹭,她还在说,“坏孩子,这是惩罚。”
他垂下头,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脖颈,轻声的,像个真正的孩子:“我知错了。”
她看上去更兴奋了,眸亮亮的:“你怎么这么乖。”
乖吗?只是哄骗虫子玩的手段罢了,等什么时候腻了,他一定要把这只该死的虫子大卸八块。
时下女性追求丰盈美感,不得过分肥腴,却又不得过于消瘦。
上层贵族女性之间的娱乐活动多是茶会聊天,像月和她母亲这一趟出门,都算是严重消耗体力。运动少了天天宅在家难免发胖,便只能通过少食少餐来保证纤柔圆润之美。
月一天只吃了两块干巴点心,方才困得要死,现在饿的能生生吞下一头牛。然而她的女侍瑟抖着告诉她过晚不食,这是规矩。
“你饿了?”
被她牵着手的宿傩扫过跪地战栗的两位女侍,随意晃晃两人牵在一起的双手,他拉着月往外面走,“跟我来。”
门板在呼啸风声中有一搭没一搭开合碰砸,满心胆寒的女侍梅浑身无力,她仍旧垂着脑袋,对身旁女侍兰轻声呢喃:“人怎么可能有四手四眼·····”
女侍兰抖得更厉害,上下牙齿因过度恐惧打颤,她从小伺候在夫人身边,后来月姬殿下出生,这才被夫人分配到月姬这里做事。
“邪祟。”
夫人与母家经常保持来信。
听说,这个孩子诞世时,浮云蔽日,黑云将天空遮的密不透风,电闪雷鸣狂风暴雨不停歇下了整整三日。
那般诡异死气沉沉之景,光是听到描述便觉不寒而栗。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那三天大和都内几乎要变成一座死城。咒灵与各种妖物大摇大摆肆意屠杀,人心惶惶,连咒术师也只能勉强自保。
一切乱象在那孩子睁眼后才得以停歇。四眼,红眸,他不哭不闹,眼珠子格外吊诡一个劲转动盯着人看,好似冥府恶鬼。
都内咒灵吞吃人类,到处都是惨叫,他撇撇嘴,似乎是觉得烦,几千咒灵刹那消失。
他们当然试图在这孩子尚且年幼还未形成巨大威胁前将他抹杀,但他天生拥有魔力,生来没有情感,他的母亲就是被他亲手杀死的。
这是只借由人类躯体诞生人间的吃人恶魔。
女侍兰喃喃:“月姬殿下会死的,她怎么敢接触恶鬼。”
路上偶尔碰到几个巡逻侍卫,恭敬弯腰,一低头才看见月姬殿下身边的宿傩,立马五体投地趴跪在墙边。
这才是正常虫子,宿傩心满意足,扯起的唇角扫到月又立马耷下。可恶的虫子,待他好好玩弄一番,再把她杀掉。
空荡荡的后厨没有厨师,这个点都回去睡觉了。月会做饭,她举着一把柴火扔进土灶,被生起的浓烟呛得直直咳嗽,但她不会生火。
“笨死了。”宿傩看得眉头直皱,一把拽住月姬的衣领将她拉到一旁,他一撩衣袍蹲下身熟练拿起火石点燃落叶枯枝,星星点点红光燃起,月撸起袖子站起来,觉得自己又行了,“谢谢你,好啦,让我做饭吧。”
正在搬锅的宿傩动作一滞,回过头用怀疑目光上下打量,她脸上还有未擦净的浓烟火灰,宿傩努嘴:“得了,别把这里给烧了,你等着就好。”
被比自己年纪小许多的孩子鄙视,做饭也没小孩好吃的铃木月很快就整理好心态坦然接受投喂。
舅舅带着他的夫人们在门口迎待时,他的几个小孩也在,唯独没有宿傩。这府中众人对他的态度,以及路过隔壁空荡院落。他是人类,自然需要进食,生火做饭也好,他一个小孩子,要多独立艰难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月蹲下身子紧紧抱住他,丝毫不成熟地将脑袋埋在宿傩瘦弱肩窝,她开始觉得心疼。
“喜欢你。”她不想让他觉得她在同情可怜,他不需要这些,她仗着自己是大人,力气比他大,覥着脸在他脖间乱蹭,肉麻的话张口就来,“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姐姐好喜欢你,你是个好宝宝,真乖,姐姐好喜欢。”
花言巧语的虫子。
宿傩脸颊绯色与他眼眸赤色辉映,浑然融为一体。
宿傩是个傲娇孩子,无论铃木月怎么诱哄他都不肯开口叫自己姐姐,还直呼她名。
“月姬。”他走进自己的院子,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微微侧身昂头看来,月色下血红眼眸明亮,简直像个精致的小手办,“·······算了。”
他欲言又止,最后板着脸沉默离开。
刚说自己的思维逐渐倾向‘幼儿化’,转头就被送到千年前拥有成人思维。月伸手接住从头飘落的雪花,冰冷在手心稍纵即逝,她忽而觉得疲倦,索性闭上眼。
雪花漫天飞舞,风嘶吼着飞扬,月无动于衷走回房间困顿睡去。
“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