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简繁早走了,陈池也感觉不到冷,将自己缩成一团紧紧抱着。该怎么办啊……怎么去释怀……没法释怀没法放下。
避而不谈是真相太赤裸,根本没有承受的能力。
温热的外套落在后背,陈池以为是错觉。他又确实很冷,迫切需要一个怀抱安慰,可在听到周晏深的声音冲进耳道,他只觉得自己被人从背后无情地推进了深不见底,无人知晓,寒冷刺骨的寒潭中。
“咚”的一声,呼救的机会都没有——我一直在等待你的救援,可你却一次次将我推向深渊。
陈池立马冷了表情,拽过衣服丢给周晏深。不想见,一点也不想看见,推门进家,手腕却被攥住。
“谢简繁找你说什么了?”
毫不掩饰的焦急语气,陈池从来没听过。看呐,周晏深不是不会担心,他只是爱的不是我。
陈池深吸气,心死也就这样了。
“说什么?能说什么?”他语气冷静,轻描淡写,“他来能说什么?我说周先生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半个月前我的话还不够清楚?能别再来烦我了行吗?”
“你们新婚夫妻感情不合又他妈不是我的错,怎么一个二个都往我跟前凑?”还是没能克制住,怎么能克制,“我很累了,假装爱了你三年真的很累,既然你也玩够了那能不能求你高抬贵手放了我,我父亲是做错了事,这三年权当我代他给你赔罪行吗?你要不满意不如干脆杀了我给你哥偿命。我只求你别再出现,我不想看见你,你懂不懂啊。”
早在陈池开口说第一句话时周晏深就懵了——“周先生”这么生疏有距离的称呼。陈池变化好大,大到他觉得眼前的人根本不是他认识的陈池。
别出现,不想见,放了我?接到谢简繁电话,慌不择路跑来不是为了听这些。那个人是疯子,陈池怎么敢和他见面,可现在不但见了,人也变得不像以前。
怎么能不爱,怎么敢不要?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这是你欠我的。”周晏深直觉自己可能会失控,在那之前必须尽快处理好当下。
“欠什么?一条命?”陈池冷笑,闹够了,真的闹得够够,爱周晏深怎么会这么痛。
“一辈子。”他听见周晏深沉声叫着他的名字,“陈池,你欠我一辈子,你说你会爱我一辈子,你曾经说过你永远离不开我。”
现在你怎么敢放手?你不知道你对不起我亏欠我?
“你也知道是曾经,”陈池盯着他的眼睛轻飘飘还击,“曾经你也说会让我永远幸福,可是你有吗,你做到了吗?你让我幸福了吗?别玷污那段感情了周晏深,咱俩都不配。”
“现在我也懂了,懂了这三年你对我的所作所为也懂你的身不由己和苦衷。”陈池苦笑,周晏深竟然在他面前低下了头,光打在头顶却看不清一点他的脸。
“你知道我爱你,你知道无论怎么折磨我,我都不会离开你。可能你忘了,也可能是你太高看我把我想的无坚不摧,更有可能是你心思不敏锐察觉不到单方面付出的爱有期限,你习惯了高高在上藐视一切,你理所应当得不知道爱需要维护需要回应。”
“既然今天你来,说句真心话吧。你大哥的事我一直想跟你说句对不起,六年前你没给机会,今天我自己争取。关于这件事我父亲一直不肯告诉我实情,我不信他会干出那样的事,但事实确实是因为他导致你大哥离世,对不起周晏深。”
“我知道一句道歉抵不了什么,你也不用时不时过来监视我。其实我比谁都过的不幸福,我也愧疚我也悔恨我不是没有心的人,你们一个是我父亲一个是我曾经最爱的人,我夹在中间最难呼吸,你也不用怕我会忘记,根本不会,永远不会,我这辈子都忘不掉欠你大哥一条命的事。”
“如果你要是想要我的命,我随时可以给你。但现在,咱们好聚好散以后别见了,我不想你另一半多想,也不想背上小三的骂名。”
平静的叙述着,这还是第一次在周晏深面前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想当初告白也没这么隆重和认真。
“我最近很累,就先回去休息了,你要想好了给我消息,新婚快乐,在那之前别再见了。”说完这句,陈池踩上入户的地毯,干脆利落地关门并上了锁。
陈池对周晏深的感情痛得绵绵又长长,就好像阴沉的天空突然下起暴雨,下一秒暴雨又忽然停止。
可天还阴着,陈池还要回家。于是他只能带着一身潮湿走在路上,路很长很长像是没有尽头,被淋湿的衣服不会自己干,潮乎乎黏在身上很难受,途中不能脱也不能换,陈池一路都在被迫感受着漫长的潮湿。
话很难听,但不得不说
去往法国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一天了,但陈池迟迟不走。
两天后就是除夕,再不走就来不及和姥爷一起跨年。
有点头疼,感觉命运在捉弄。不久前刚说了不联系,别再见,别出现。周晏深挺守规,没再出现过,可现在主动制定规则的人却要打破沉默。
上一次搬家,陈池竟然把最重要的护照落在了周晏深的别墅。这不能怪他粗心大意或是有意为之,早在三年前和周晏深结婚,他的证件就被没收了,现在手头能拿到身份证,还是多亏了半年前被允许出去工作,所在的公司需要身份证明。
发现的太晚太迟,补办根本来不及。
站在熟悉的别墅前,陈池深呼吸。应该不会遇见,现在是上午十点,往常这个时候周晏深已经在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