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半透明,胸部和下身没有器官,都为脱离肉体的灵魂状态。
这些人愤怒地吼叫,还有余力地就用张开嘴互相撕咬。
“该谁入轮回了?”
他们从中间到边缘逐一开始传话。
“不是我”
“不是我!”
“也不是我!”
“总要有人下去!”
“你去!已经快站不下去了!”
“不!不要!”
尽管神坛比地狱还痛苦还是没人想掉下去,都想站在上面,已经满的再站不下一人了
从下面,来自于世间的一个灵魂刚脱离身体飘来了神坛,新的灵魂选择了一处神坛里靠中央的位置降落,新加入者成功挤了进去,这盘子般的神坛里就像溢出一滴水一样,一个灵魂连边缘都没来得及抓稳掉落了下去。
灵魂在下坠过程中显现出了五官,还有分别男女的胸和下身,出现的精美五官无不在惊恐地扭曲。
它成为了女性的灵魂,穿过世间才有的云海、冰雾、雷霆、最终落入一水池子里。
池水里映照着一片清风荷影,空气里即有清新的花香还有难以忽视的血腥。
梅生对孙倪想要控制的人们施加的“蛊惑”之术需要反复巩固,那些人中不乏部分有货真价实手腕的官员,他们历经十年苦读考取功名后又在京城官场摸爬滚打几十年,意志力远不是少年那般单纯也不像弱者那般不得长久,他们的爱恨情仇绵长阴暗,时不时就会脱离控制回忆起什么
日复一日对那么多次、那么多人施加的“蛊惑”法术让梅生积累了太多的疲惫,尤其是反噬到来的噩梦总随着夜幕令她的灵魂不得安宁。她难以忘却,也可以说成她无法忘却□□中灵魂的疲惫。苏博不知道的她其实每时每刻都是清醒的,她没有疯,不是因为天性或者热爱放荡之举才去吻他。
她只是在那时控制不住,清醒地看着自己在白日里紧绷的身体沉沦于肉欲。事后她会后悔,不明白为什么她无法控制,无法在那之后继续修行,她该追求的是更重要的,从出生起就为了实现的唯一的目的。
梅生长长地吐出一口冰凉的气息,不知不觉天色又暗了,月朗星稀的天空蓝的发紫,下过不详之雪后的这片天空已经多日没飘过云彩,她控制那些人回去,自己也走出屋子准备回到苏博和自己的住所。
又来了,她浑身发抖,她这种空虚都像种病了,她想和苏博拥抱,想呐喊自己控制别人的思想和意识是多么恶心,那些人的记忆一股脑地塞到她脑子里,根本无法理解,尽是龌龊肮脏的欲望,头都要痛得裂开!
人的欲望怎么会如此强烈,控制那么强烈的欲望又是如此她无法形容,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强大,装的还不够从容,该变得真正的无情才对,为什么才仅仅是那些肤浅欲望的噩梦就受不了了呢?
她抬头仰视蓝的发紫的天,突然悟到了那一点点机关,伸手想抓,还真抓了什么!
像布料、像缰绳、像锁链。
空气里燃起焦灼气味,火焰从虚空破出,梅生憋足了力气,长发凌乱,脸色青紫,汗液狂流,七窍流血!
“快放开!”苏博出现了,他叫道。
他怎么会出现?他怎么这样独自一人走出院子来找她?梅生想问,但那反噬的病症又开始发作。
刚才梅生凭空抓住的看不见的透明之物被赶来的苏博一掌劈裂,她因为未及时收力,手掌断开成两半,掌心中的白色骨骼也折断暴露。
“不,不,不!”苏博见不得她流血,捧着她断掌在施法疗愈。
她强撑着力气,满是鲜血的手捧着苏博的脸,平生第一次高兴地说道:“刚才我抓住了天。”
“什么叫抓住了天,你分明在自残!”
天空之上还有存在,有意识的存在,刚刚梅生就是触碰到他们力量的延伸。
她的灵力从未有过如此充沛,她的肉体或许已经到了刀剑不可摧,只有同等法力才能伤害到她的境界。强大毋庸置疑,唯一不满的就是不知这强大有何作用,她不是用这力量来拯救世人,平定不断轮回在这片土地上的纷争,实际上她在做相反的事情。
青莲村中的祭司、梅弦、梅玉、他们也到达过这种境界吗?他们也曾紧握住上天垂下的牵绊吗?
天上降雨了,分明就没有见到半片云彩,空气里却很潮湿,那股湿气凝重地压抑在人身上。苏博率先察觉到湿气来自于脚下,脚踝处还有阵阵热风,在看到地面石子漩涡状滚动时,他一把搂住梅生:“小心!快走!”
目之所及皆移位!
骤然间整个京城都在震动,地面开裂,热风窜动升空所以才凝结成水珠降下。皇宫里也有不少宫殿倒塌,仅那座为丽妃新建的宫殿因用料考究,撑过最初强烈的震动后再无动摇。
宫外设立维持治安的卫队大多玩忽职守流连酒馆妓院,地震来时他们自己都没来得及逃出来,只有小偷乞丐没有害怕得惊慌失措,他们趁乱在街上狂奔,长久饥饿贪婪之眼在此时倒是冷静沉着,颇有沉稳智慧之风范,在他人倒下时他们抢劫财物,溜之大吉。普通百姓的房子大多都是泥墙,没几座住房安然无恙,都抱着几两钱财的身家性命像没头苍蝇似的碰撞叫骂。
皇帝肥胖的身子在床上被好几个太监一阵推搡才醒过来,匆忙逃出宫殿,还没来得及庆幸刚修缮的宫殿毫无损失,前面一座院子的围墙整个轰然倒下,掀起好大一阵浪涛似的灰尘将人闷得喘不过气。皇帝自己擦了擦脏污的脸,由太监拍他身上的灰,看着宫中的狼藉与新建的宫殿格格不入,顿时恼怒:“那座墙我记得去年才翻新建的,是谁负责的,杖责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