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时,丁夫人用帕子掩了掩眼角,神色哀伤:“唉,那?么花容月貌的一个姑娘,回来时身上连一处好的地方都没有。”
“翠云——就是我的贴身侍女——与她交好。听说这件事后便?求到了我的面前。吴家那?般仗势欺人,我怎能?就让他们这么欺负了我丁府的人?”丁夫人语气悲愤,“我亲自去询问他们吴家有没有一个叫‘禾月’的姑娘,结果他们竟说那?姑娘早就离开他们家不?干了!”
“真是笑话!这样前后矛盾的话我怎会相信?我担心那?丫头遭遇了不?测,便?请仙师来卜了一卦,结果仙师说那?丫头还活着,而且就在吴府之中!”
她的侍女轻抚她的肩背,温声安抚着她,才让丁夫人压住了心中火气。
她们一路向后院走去。
符盈听着她讲述了自己是怎么调查潜伏、谋划安排、救人离开,其情节跌宕起伏又惊险刺激,讲起来令人如置其境,比那?酒楼里的说书先生都会调动人的情绪。
“……总之当我把禾月救出来时,她便?是这样了。”
“她定?是被吴家那?偷骨贼害了!”
丁夫人的贴身婢女推开面前的房门,阳光自身后投射进来照亮床上?身影时,符盈抬头看去,暗自吃了一惊。
一名十五六岁的姑娘躺在床上?,只从外貌上?来看,禾月与常人没什么区别,容貌身姿甚至很是出挑。
但若仔细看去,便?会惊悚的发觉她虽“躺”着,但却更像是流水一般“滩”在床上?,柔软而纤弱的四肢搭在一旁,看不?到任何支撑她的骨节。
她像是一汪池水,美丽的皮囊包裹着流动的血肉,俏丽的脸庞下身体柔媚无?骨,手臂轻轻摇晃间似乎有着咕噜咕噜的流动水声。
符盈听到余渺下意识的抽气声,邬唤雪脸色难看地咬牙,目光锐利地紧紧盯着床上?的少女。
候在禾月身边的女子站起身,她的脸色憔悴,细看之下甚至已经?半头白发,只从眉眼间能?辨认出她与床上?少女的关系。
“夫人。”她向丁夫人行了一礼。
再抬头时她的目光扫到邬唤雪身上?,那?双空荡无?神的眼眸不?知怎地迸发出极亮的色彩,猛地冲上?去跪在她的脚下,双手死死拽着邬唤雪的衣角:“邬仙师!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妹妹啊!!”
她的眼底猩红,带着不?可遏制的癫狂:“是吴晓!他们吴家的人都该被千刀万剐!!是他们害了我的妹妹!!!”
丁夫人和邬唤雪在安慰精神已经?明显不?正常的侍女,符盈向床榻的位置走近几步。
禾月的神情呆滞,只是瞪着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上?方?,像是一个美丽的木偶。
林知只匆匆扫了一眼便?移开目光,冷声道:“有人把她脖颈以?下的骨头尽数抽走了。”
这样的人根本无?法活下来,她能?还躺在这里全凭仙门术法维持生命。
符盈抿唇,也说不?好这样活着是否比死更加痛苦。只是从旁边拿出干净的帕子,替她擦拭了唇边来不?及吞咽的涎水。
她用眼神示意林知走近几分,手上?动作?间,细如蚊蝇的声音在哭嚎声中微不?可察。
“她身上?残留着魔族的气息。”
林知的瞳孔骤然紧缩,他克制住自己回头的动作?,嘴唇未动,同样微弱的声音传入符盈耳中。
“在吴府?”
符盈未答,只是将手帕放回原位,随后走向那?名发钗尽散、狼狈癫狂的侍女。
她蹲下身,亲手将她散乱的发丝别回耳后,那?双清澈眼眸认真注视着侍女绝望悲痛的面庞,轻轻道:“我们会帮你报仇的。”
侍女紧紧盯着她,一寸寸地在她脸上?扫过?,似乎只要让她看到任何的不?对劲,便?会不?顾一切地撕咬过?来。
符盈任由她打量,伸手覆盖住她紧紧拽住邬唤雪的衣角的双手,缓慢却又强势地将衣角抽出。
她复又站起身,对神情复杂看着她的邬唤雪道:“邬师姐,走吧,我们该去吴府了。”
她偏头看向一碧万顷的天?空,抬手间仿佛便?能?触及那?柔软的云彩。
似乎邬府、丁府以?及吴府,这三家的府邸都在半山腰呢……也就是接近于天?空的位置。
谜团丁府的偷骨贼?
吴府与丁府的距离不远。邬唤雪带着他们一路抄近道,只花了半刻钟的时间就到了正门?,期间她向古灵派又摇了人?。
面对吴府,邬唤雪就显得没有那么客气了。
关于偷骨贼的事情?并非只有她一个人?调查,但?邬唤雪无疑是权力最大的那一个。
吴府看门?的人?不愿意?放他们进去?,她没有说话,直接干脆利落一张符箓甩在他的面前。
爆炸声后是鸦雀无声的寂静。
邬唤雪对他礼貌颔首,微笑时唇角的朱红小痣为她平添几分?锐意?:“让开,别?让我说第二遍。”
守门?的护卫紧紧盯着她,右手放在刀柄的位置。
眼看局势就要进一步激化时,大门?被人?急匆匆推开,身材瘦削的青衫男人?连声斥道:“混账东西!谁让你对邬小姐动手的?!”
他抹着汗几步跑到邬唤雪身前,点头哈腰和她道歉:“这小子是从外边找的,不认识邬小姐,请邬小姐见谅。”
邬唤雪垂眼看他,只道:“我来找你们家主。”
青衫男人?表情?一僵,目光微闪,面上?遗憾说:“诶呦,可真是不巧!家主前些日子才刚刚离开了邬灵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