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九思一岁背诗,三岁写诗,五岁出口成章,幼年成名,十来岁时便是闻名天下的大才子,京城少女最想嫁的如意郎君。
因性情放荡不羁,拒绝朝廷征召踏足官场,只在民间做一富贵闲人,寄情山水的逍遥客。
孟家势大,章和帝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未及冠的小儿随意开罪,但孟九思显然也招惹了他,从此与官场无缘,如今年近而立,也未有一官半职,红颜知己无数,却未曾娶妻生子。
而幕僚送来的那些诗作,据说是那名叫“不凡”的才子为青楼女子所作。
如此一来,二人倒真有几分相像。
孟九思此人独来独往,素来不给谁面子,章和帝尚且被拒绝过,五皇子自然也被下过几次脸,偏因他要维持自己礼贤下士爱惜有才华之人的名声,甚至不能对孟九思冷脸,天知道他曾在这事上受了多少气。
而今,能让他出气的机会就在眼前。
五皇子当即明白了幕僚言下之意,“听先生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先生辅佐,何愁未来不能得偿所愿。”
“既如此,先生便稍作安排,请那位先生参加文会,可惜孟九思多半不会到场。”孟九思近几年鲜少参加诗会文会,正因如此,还有人说他江郎才尽。
“不过,我那六弟能来,倒也不枉费我一番心思。”
五皇子想了想,最后为了保险起见,也给他六弟近日时常往来的那名礼部小官送了一封请帖。
如此,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书桌上,写着诗词的纸张被吹乱,纸页翻飞间,上面的诗词也显露无遗。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盛世白莲
天香楼中,衣香鬓影,姑娘们穿梭在其中,成为楼里最美的风景。
天色尚早,楼里的客人不如夜晚多,然而有间包间却始终有人进进出出,往来美酒美食无数,其内传来的丝竹管弦声不绝如缕,好不热闹。
“李郎君,小女子方才跳的霓裳舞您可喜欢?比风竹姐姐的雀屏舞又如何?”彩衣女子含笑走来。
周围美人稍稍让开,露出被众美环绕的青年。
青年已有几分微醺,此时间彩衣女子过来,却也露出一个赞赏的笑容,“群芳姑娘舞技超群,李某此生仅见。”
他沉吟片刻,将手中美酒一口饮尽,诗兴大发,“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好诗!好诗!”
“李郎有此文采,足以傲视群雄!”
“李郎君,奴家的舞技也不差,郎君何时瞧上一瞧,也给奴家赋诗一首?”
被众人包围追捧,李少凡的心早已经飘飘欲仙,酒意影响下,他恍惚间只觉得自己来到了仙境。
落魄书生一朝声名鹊起,以平民之身往来富商权贵之间,被无数上流人士奉为座上宾,阅无尽美色,享无边富贵。
这大约是每个穿越者的梦想,而他李少凡,显然已经做到了。
醉倒在温柔乡里,李少凡觉得自己仿佛当真成了在盛唐中挥毫泼墨的诗仙,他就是盛世本身。
就在李少凡晕乎乎,不知今夕何夕时,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然而屋内热闹的景象,竟是无人听见门外的动静。
片刻后,门外之人直接推门进来,努力往里面挤,凑到李少凡面前:“李郎君,李公子,五皇子殿下府上有人想见您!”
他的大嗓门终于在屋内占据一席之地,周遭的乐声笑声都悄然低了几分。
美人晃着李少凡的手臂,“郎君,李郎,有人要见你。”
李少凡仍陷在温柔乡,黄粱梦里不愿意醒来,只略略不耐地说了一句:“谁?”
五皇子府的小厮捧着请帖进来,见到屋内的靡靡景象也不曾多看一眼,将请帖向李少凡递上。
“小的是五皇子府的人,我家殿下即将在下月举办一场文会,京中众多文人雅客皆受到邀请,听闻李郎文采斐然,殿下特意给郎君也送上一份请帖,还请李郎亲至。”
“五皇子?”李少凡被酒精与美梦糊住的脑子稍稍清醒了些,想到现代各种影视文学作品中,杀伐果断的天潢贵胄,心中难免生出些许畏惧,但同时也滋生更多的野心和渴望。
皇子,距离皇位就差一步之遥,封建社会最大的奴隶主,金字塔顶级。
原来他已经走到这里了吗?
飘飘然时,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成了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站在这个封建落后社会的顶峰。
身边的美人显然也十分高兴,与李少凡道:“李郎有所不知,五皇子殿下最是爱才之人,想来是听闻了李郎佳作,知道李郎才华横溢,想要一睹郎君风采。”
李少凡脑子里顿时浮现出李白在长安受人追捧,连天子都召见对方的情形,与他何其相似。
只是人家引来的是天子,可自己却只是为皇子,终究差了些许。
便宜没好货,越是珍贵,就越要矜持,就像现代很多奢侈品,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李少凡觉得很有必要给自己抬抬身价。
他接过那张请帖翻开一看,不愧是皇子府,请帖上都洒着金粉,贴着金箔。瞧着就富贵华丽至极。
他随手将请帖掷于地上,满脸骄矜,“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此时此刻,李少凡想的是贵妃研磨,力士脱靴,自己只是拒绝五皇子一次,李白尚且能风流潇洒多年,没道理自己会有什么事。
五皇子爱惜人才,礼贤下士,那么自己这么个才子诗仙,自然也能受几分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