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谦下意识的回身望向身后这位他颇有好感的“白姑娘”,目光中难以抑制的带上了羡慕与嫉妒的神色。
姚珍珍看着对面那个“自己”脸上露出的灿烂笑意,忍不住抬手揉了揉眉心。
……至少看上去阿尚的状态比昨天要好多了。她在心里安慰自己。
她也不多废话,向前排开众人走上二楼。
这个时间大部分弟子都已晨起了,有的正打算前往公厨用早膳,还有不少勤奋些的已开始在甲板上两两捉对做早课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姚珍珍走上二楼那间神秘的船舱,看见那个圆脸蛋的神秘少女笑容满面的挽上她的手臂,看见林师兄为她们撩开舱门前挂着的珠帘……
直到三人的身影都消失在紧闭的门扉后,云舟上才有喧哗声四起。
“那是大师姐吧?天,我第一次见她……”
“她和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以为会是……”说这话的是个年轻的女孩,声音如黄莺初啼般婉转,她话说到一半,看见众人都回头看自己,脸颊瞬间泛起红晕,后半句话嗫嚅着吞了下去。
“先不提这个,谁知道跟他们进去的又那个是哪一峰的弟子?也太好运了。”
“长得蛮好看的,不过确实面生得紧,是新入门的弟子吧。”
“没见过。”
“我也没见过。”
在一边听到现在的陈谦这时候终于忍不住要卖弄两句了。
——没搭上大师姐,好歹也搭上了大师姐在意的人嘛!
“那位姑娘不是咱们宗门的人,”他适时开口,却只说了半句,只等到周围一圈人都把目光落在他身上,才不紧不慢的补充了后半句,“她是昨日我们救下的那支云舟上的乘客,来自海外仙门楠九岛陆氏,此次也是去参加仙试的,因为云舟受劫,这才与我们同乘一段时间。”
“那船上居然还有人活着?”一个肤色较深的高大青年从一边插嘴道,“我瞧昨日你们收敛了至少十几具魔修尸身,这些妖人竟然还留了活口么?”
他若是不接茬还好,一提到昨日,陈谦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你当那些尸首都是谁的手笔?”他伸出一只食指指了指二楼,“全是那位白姑娘一人所斩!”
“我可是一一查验过的,全是咽喉处一道剑伤,一击毙命,一点多余的伤口都没有!”他语气里是全然的敬服,一只手在自己的脖颈要害处比划了一下,“昨日我和林师兄登船时,整个船上就只剩两个活人了!林师兄开始还与她过了两招,也没占到便宜。”
周围听他说话的弟子们脸上纷纷露出愕然的神色。
——这一船弟子均是剑宗出身,谁也不是花架子,都知道要做到如此干脆利落的一击毙命并不容易,更是遑论十几具尸体,完全一致的伤口。
他们本以为是后来登船的林羽觞料理了那些魔修,救下了这位白姑娘。
但如今听陈谦所言,才晓得原来这位受到大师姐眷顾的女子竟然有这样了得的身手。
“等等,既然是陆氏的修士,为何却听你称呼她‘白姑娘’?”一个穿着月白襦裙的女修在一旁插嘴道。
陈谦这才想起来现场还有一个昨日的当事人站着呢。
“这个,哎,我忘了介绍了,”他后退半步,露出身后一个局促不安的陆哲来,“这位便是楠九岛陆氏,陆哲……白姑娘与他是夫妻。”
“夫妻……?”那女修蹙起了眉头,“竟不是道侣么?”
仙凡有别,修士间道侣关系的缔结往往伴随着很难解除的誓约——受上苍承认,一旦违誓会遭天劫的那种。
而婚姻则简单许多,各地仙官虽然也会处理修士间的姻亲关系,但总归是俗世尘规,对仙门子弟约束不大。
——也确实有不少孟浪子弟,与凡人结下婚姻关系,却在骗财骗色后拂袖而去。
只是那白姑娘与这陆公子,明明都是修士,不知为何竟和凡人般互称夫妻。
陆哲这下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了。
“我……我家中有位道侣的……”他抬袖掩面,看上去自己也知道此事荒唐极了,“只是家中长辈命令,我……我还是最属意湄娘的。”
四下一片寂静。
良久,还是那与陈谦同住的瘦高青年出了声。
“你是说,那位白姑娘,她居然与你做……做妾?”
昭华
好容易摆脱了撒娇买痴的巫尚,姚珍珍怀揣着从师弟那里取来的灵药,本想悄无声息的回到自己的屋子再试。
谁想到她刚推开房门,甲板四面各执其事的弟子们仿佛约好了一般,几乎是同时停下了手中的事,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她身上。
青天白日的,姚珍珍感觉自己被他们看得浑身发毛——不论前世今生,她都是很惯于受人瞩目的,但这次情况实在不同。
姚珍珍自认对他人情绪不算多么敏感,但她依然从这些目光中察觉到了异常。
怜悯、惋惜……许多从来与她无缘的情绪如此鲜明的出现在这些弟子的眼中。
……什么情况?她怀着满脑子疑惑,硬着头皮穿过一众人群,越走越快,险些当着众人面运起身法遁走。
房门虚掩着,姚珍珍逃难般推开门,一步跨了进去。
出乎意料的,里面除了陆哲,还有其他人。
陈谦正抱着剑靠在窗边,听见推门声转过头来,看见是姚珍珍,眼睛顿时一亮。
但在他开口之前,屋内多出来的另外一人先开了口。
“白姑娘,”坐在桌前的女子站了起来,姚珍珍目光在她腰间悬挂的朱红令牌上一扫而过,“幸会,我是剑宗清照峰的弟子,邱语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