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将手指按在了微型法阵的侧面,向着相反方向随意扭动了一下,层叠交错的法阵随之发出一阵“嗡嗡”的细微声响。
一声比方才凄厉百倍的惨叫从脚下传来,伴随着血肉骨骼被挤碎拧压时发出的古怪声音。
燕鸣臻低头,看见了脚下已经被空间扭曲挤压成了一团烂肉的怪物。
那团尤且在轻微颤动肉块“砰!”的一声落到了底,摔成了一块更加松散的死肉。
“嗡——”燕鸣臻手中法阵随即开始自动复位,他收回视线,伸手理了理衣冠发饰,调转步伐,向着某个方向缓步而去。
“砰!”
姚珍珍正带着白郁湄在这个岩壁上的石洞内前行,忽然听见了头顶远远地传来了一声古怪的沉闷响声。
这声音……听起来有点像谁把一块肉摔在了案板上?
姚珍珍的心头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很快被她自己给否认了。
她们已经在这个洞穴中走了一小段时间,洞内虽然只有一条通路,但走了这么一路过来,除了沿路形状各异的石块,她们并未碰见任何生物。
白郁湄或许是在进来的过程中受了惊吓,一路过来也异常沉默,连脚步声都轻了不少,为防意外,姚珍珍让她握住了自己的衣袖以防走散。
此时,衣袖上的拉力忽然加重了一些。
是白郁湄用力拽了拽她。
“姐姐,”女子的声音在这幽深的岩洞中响起,“你听见了吗?”
姚珍珍回头看了她一眼,或许是因为手中灵火光芒映衬的原因,她的脸色比之前苍白许多,连唇上一点血色也完全消失了,更显得眼睛黑而大。
若是在外面,一个这样弱柳扶风的美人面露怯色的望着自己,姚珍珍定然要生出十分的怜惜。只是如今二人在这秘境岩洞中,四下昏暗,这张毫无血色的面孔便生出十分的诡异来。
姚珍珍的心头一突,被她的模样吓了一跳,迟钝了一下才回答。
“听见了。”她心想,大概是崖顶上鹿慈在搞鬼。
不对,囚锁剑阵还在,他应该没这个能力挣脱,那就是鸣臻?
她眼中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喜色。
白郁湄的眼中却同步的浮现出欣喜的神色。
她忽然上前,一把抓住了姚珍珍的手腕。
姚珍珍浑身激灵了一下——握在她手腕上的那简直不像是人类的双手,冰冷而僵硬,简直像是石头一样。
“姐姐,你也听见了是不是!”白郁湄却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常,目光中满含喜悦与期盼,“阿娘在喊我们呢!”
“……”姚珍珍一愣,神色慢慢冷却了下来。
“我是昨夜路过定流坡,本想着远远的瞻仰一下当日师姐除恶蛟的遗址,谁曾想竟看见几个黑衣之人扛着一个年轻男子径直往那里面走!”说话的是个蓄着薄须的青年男子,穿着一身深蓝的长衫,衣摆上绣着团花的阵纹——显然是件法袍。
只是那些银线织绣的阵纹不少已经散落,显然它的主人并无多余财力去维护修补这件高阶的法袍。
姚淼淼的目光兴致缺缺的落在男子衣摆那块缺失的花纹上,在神游中不自觉地将它一点点填补完整。
那边男子还在滔滔不绝地讲述。
“我当时就想起大师姐发的那纸寻人招贴来,再仔细一看,那被绑着的果然就是陆公子!”他扬起手里一张柔韧的纸张,上面拓印着陆哲入关时记录的图像。
姚淼淼手指揉了揉太阳穴。
“定流坡……”她摆了摆手,刚想说些什么。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闹声,伴随着止不住的惊叹与吸气。
“师姐?”
“是大师姐!”
“大师姐来了!”
金冠
姚淼淼原本逐渐倦怠的神色顿时清明许多,她几乎是立刻站起了身,向着厅门口望过去。
门外守候的剑宗弟子自觉的让出了位置,目露期盼地望着正缓步走来少女。
厅堂内,刚才还在喋喋不休的青年男子也听见了身后的动静,他的眼睛一下瞪大,也随着众人的动作向后转过头。
“师姐!”姚淼淼的动作极快,几乎眨眼间便掠过几人走到了“姚珍珍”的身前,挡住了身后人张望的眼神,“方才有人揭了告示,说在定流坡一带发现了魔修的踪迹,还见到了他们带着陆哲。”
她低着头与“姚珍珍”说话,目光却越过眼前人的肩头,与站在她身后的青年对上。
林羽觞的嘴唇轻微开合了几下,姚淼淼从口型中读出了他的话语。
“我已做完清扫。”他无声的说。
姚淼淼的神态一下放松了许多——自进入昭华城以来,她已秘密处理了不少潜入进来的魔修,只是傀儡之事需要绝对保密,剑宗上下知晓此事者寥寥,一切都需要她亲力亲为,不免分身乏术。
林羽觞到达昭华后她才算能稍微松口气——对方这句话的意思就是门外这些围观弟子已经经过排查,能确保见到“姚珍珍”的人里没有被应滕控制之人。
“辛苦你了,”看上去巫尚在出门前确实有按照医嘱服药,此刻看起来状态竟然颇为正常,“她”向着姚淼淼微微点头,“定流坡……我记得,此次武试的秘境便设在那里。”
“是的,师姐,我这便打点人手过去。”
姚淼淼转过身,对着身后还在探头探脑试图窥看的青年男人嫣然一笑。
“这位侠士,我们即刻便去往定流坡一探究竟,还请侠士在鲤乐馆歇息片刻,”她向一边招了招手,召来一个梳着堕马髻的女修,“云瑶,还请你来替我招待这位侠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