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个单子,付完钱去隔壁的房间做检查,是不是cure立马就能知道了。”
红线门诊处冷冷清清的,只有一间诊室,一间检查室,和一间药房兼收费处。一听我们的来意,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便开单让我去做检查。
检查室是间十几平方的小屋子,头顶有台巨大的宛如手术灯一样的仪器对着地面。屋子中央画着一个圆圈,医技人员通过对讲装置让我站到圆里,随后关掉了屋子里的灯。
一片漆黑中,耳边只有头顶仪器发出的嗡嗡声,可能半分钟都不到,屋子就重新亮堂起来。
“好了,可以出去了。”喇叭里再次传出声音,告知检查已经做完,让我原路离开检查室。
彭黛和谢云泽等在外头,见我出来了,纷纷起身,陪我回了之前的诊室。
“无关人员出去。”医生看了眼彭黛他们,下逐客令。
两人对视一眼,只能灰溜溜地出去了。
诊室只剩我与医生两人,他看着电脑上的报告,缓缓道:“你确实是cure。不过雌雄虫已经是结合状态,过几天,或者几个月,等它们交配完产完孢子就会消失了,对你身体是没有影响的。”
我愣愣看着他,半晌,启唇道:“为……为什么会这样?”
可能从起床就没喝水的关系,我的声音艰涩到就像有两张砂纸互相摩擦一般。
“如果你问的是你为什么是cure,那我没办法回答你,因为目前红线虫传染人类的机制尚不明确。如果你问的是为什么雌雄虫处于结合状态,那我就要反问你……”中年医生平静地注视着我,问道,“你最近爱上谁了吗?”
沈鹜年。
脑海中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跳出这个名字,随后,一切声音都慢慢远去,医生的话语就像某种远古的回音。
“有些cure和redve联结过于紧密,会出现类似于梦境感应的情况,一般发生在redve情绪较为激动的时候。不过没事的,随着红线虫的结合消散,这种情况也会逐渐消失的……”
梦游般拉开门,我没有理会走上前的彭黛他们,一个人兀自往外走去,越走越快,最后奔跑起来。似乎有人在背后喊我,但我并没有因此停留。
怎么坐上车的毫无印象,怎么下车的更是空白一片,回过神的时候,我已经站在沈鹜年的公寓门口,一遍遍地按着门铃。
按了好几分钟,始终无人应答,我又用手去拍门,拍到隔壁邻居都出来看是怎么回事。
“这户人家前两天刚搬走。”卷发的阿婆说完,好奇地打量我,“我记得你之前也住在这里的,人家搬家没跟你说啊?”
“搬……搬走了?”我一步步后退,重新回到电梯前,哪怕知道按一下和按几下没有区别,还是神经质地不断按下下行键,企图让电梯快点上来。
等了可能才十秒我就等不下去,改走一旁的安全通道。
一边下楼,我一边给许美晴打去电话。
“喂,美晴姐,你知道沈鹜年搬去哪里了吗?”电话一通,我就迫不及待地开口。
那头静了片刻,许美晴的声音才响起:“沈先生今天应该是在梁家赴宴。”
梁家?
“是梁在家吗?”
对方叹一口气道:“我不能再说更多了,沈先生不让我告诉你这些的。”说罢,不再给我追问的机会,利落挂断了电话。
也许是走得太快,也许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脚下一个不查,我整个人从楼梯上滑下去,危急时分还好抓住了一旁的扶手栏杆,这才没一滑到底。
掌心升起绵密的疼痛,我颤着手拿到眼前一看,只见掌心上半部分,四根手指的根部被磨掉一大块皮,伤口争先恐后地冒出细小的血点,模样十分瘆人。
晾着那只手,我就这么坐在楼梯上,给裴焕臣打去电话。
“喂?”裴焕臣很快就接了,嗓音是一如既往的阳光开朗。
“沈鹜年是不是在你家?”我直截了当地问。
“对啊他在,我还问他为什么不带你来,他说你有事。小艾,你的事处理完了吗?”
“我现在过去,你能不能跟山下的安保说一下。”
“好啊好啊。”裴焕臣一口答应下来。
我直接打了辆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梁在家。
裴焕臣如上次一般,候在门口等我,一下车就迎了上来:“小艾你终于来了,我们一起进去吧,他们在里面吃饭呢。”他挽着我的胳膊,将我往里带,“我谁都没说你会来,等会儿吓他们一跳。”
吓一跳确实是吓一跳,我和裴焕臣一进餐厅,气氛便肉眼可见地凝住了。
我以为裴焕臣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梁在和沈鹜年,没想到不仅有菲利亚,还有我梦中见到过的金发老头——阿什麦金。
所有人都满含诧异地看向我们,或者说我,而沈鹜年,不止是诧异,目光里更带了几分不可思议。仿佛不明白天鹅的聚餐里,为什么突然多了只蛤蟆。
“瞧我这记性,连有几位客人都记错了。”梁在人精似的,没有一点失态,也不问我怎么会来,直接招手就让佣人布置了新的餐具。
我被安排在了沈鹜年的对面,一抬眼就能看到他阴鸷而难看的脸色。
见我看他,他的视线多一秒停留都没有地错开了,转而与其他人谈笑风生起来。就像……从来不认识我一样。
紧紧握住杯子,我本已经平复一些的心情,因为他这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再次翻涌起波澜。
“这是你的朋友吗,焕臣?”
我一愣,看向餐桌上发问的阿什麦金,他不知怎么突然将话题引到了我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