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都握不稳,你要如何杀我?」
如此情形,仿佛又与昔日那个亲自授她剑术的师兄重合,可却又完全不同了。
云挽咬牙道:「过了炽烈血渊,便是归墟海,师兄今日若执意离开,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山海界分为昆仑仙域和归墟魔域,两方天地呈漏斗状,相互对立,又彼此相连,上方灵气顺转为仙,下方则灵气逆转为魔。
修行之人引灵入道,但灵气在极致的负面情绪下,却会逆转为魔气。
魔气微弱时,会被灵气炼化;但若是魔气浓郁至了一定程度,则会使灵脉受到污染,形成魔脉。
昆仑墟之中便有不少被污染成魔脉之处,各仙门用阵法将其封锁,成了大大小小的凶冢,每隔五年,昆仑墟便会举行除秽节,各仙门都会派出弟子前往凶冢内巩固阵法。
若稍有不慎,魔气蔓延至整个昆仑墟,毁去了所有灵脉,这世间便会阴阳颠倒丶血流成河,因此昆仑墟的仙门对待魔,向来是格杀勿论丶绝不姑息。
那些本就生于归墟海的魔族,向来残暴嗜杀,对於充斥着灵气的昆仑墟极为不喜,鲜少会穿过炽烈血渊,来到昆仑墟作祟。
而修道之人入了魔,心智也会逐渐被魔气腐蚀,久而久之,自我的意识便会被完全抹除,变成一个盛装魔气的全新个体,成为真正以血肉杀戮为食的魔族,再找不到一丝过去的痕迹。
「回去复命吧,你不是我的对手」沈鹤之神色不变,「我既打算穿过炽烈血渊,前往归墟海,便没有再留在昆仑墟的打算,你可以让崔见山放心,我对昆仑墟的灵脉没有兴趣。」
他扔下这句话後,便转身向峡谷深处而去。
炽烈血渊常年陷在永夜之中,赤红的峭壁岩石似烈火燃烧,连那凛冽的风中都好似透着浓烈而炙热的血腥气。
云挽稍愣了愣,不远处的青年仍是一身白衣,只留给了她一道背影,她恍惚地看着他,就如过去与他生活在飞泠涧的那些年一般,她总会这样默默望着他的背影,踩着他留下的脚印,静静地跟在他身後。
他走在漆黑与赤红之间,好似与过去没有任何区别。
她不是他的对手,更无法阻拦他,但她却很清楚,倘若她真的放他离开,便真的再没挽回的馀地了。。。。。。
甚至於,从此以後,她再不会见到他。。。。。。
握着剑的手猛地收紧,脚尖点地的瞬间,云挽整个人都扑了过去,眠雪十六剑第一式随之斩出,直奔青年後背。
剑风锋利,云挽却突然生出了一种强烈的酸涩感,眠雪十六剑本就是师兄教授她的,她从来没想过,她有一天会用这一式剑招指向他。
「铮」的一声,无霜剑终於出鞘,带着寒意的剑气向後撞来,他虽已坠魔,剑气却仍如过去一般坦荡清冽。
在剧烈的碰撞之下,云挽不受控制地倒飞了出去,她踉跄着後退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没听懂我的话吗?」沈鹤之回眸冷冷看她,无霜剑锋利的剑尖也指向了她的咽喉。
他的目光冰寒彻骨,声音冷冽如雪:「念在师兄妹一场,我放你一条生路,不要得寸进尺。」
云挽的呼吸起伏着,虎口也被震得隐隐生疼,经脉中的灵气剧烈翻涌,她已再没了二次出剑的能力。
只是片刻的犹豫,她突然回剑入鞘,径直向前迈出一步,咽喉处柔软的皮肤也毫无阻挡地撞在了无霜剑的剑尖上。
沈鹤之手腕僵了一下,他的反应很快,及时後撤了一寸,那点尖锐的剑尖才没破开那处温热柔软。
「你要做什麽?」沈鹤之问她,「你以为我不会杀你?」
云挽深吸了一口气,竟露出了一个很轻松的笑容:「师兄既已决定了要前往归墟海,不如带我一起吧。。。。。。」
她停顿了一下,又道:「或者现在杀了我。」
自云挽出现起,沈鹤之就始终冷着一张脸,仿佛不会被任何事扰乱心绪,但此时的他,在听了这些话後,还是露出了些不一样的神情。
「你知道你在说什麽吗?」他看着她,「你若和我走了,便是叛逃师门丶私通魔族,再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嗯,我知道,」云挽坦率点头,「我不在乎其他人怎麽想,我只知道,在这世间,唯有师兄对我最好,为了师兄,叛逃师门又如何?」
沈鹤之看着她,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一种审视,又仿佛是无法理解。
对视半晌,他放下无霜剑,收剑入鞘,转身继续向前走去。
他什麽也没说,没有同意,却也没有拒绝。
云挽只稍作犹豫,便连忙抬脚跟上。
炽烈血渊的谷底就是进入归墟海的入口,从层层堆叠的悬岩峭壁之上向下望去,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巨渊深海。
如胶质般的魔气流淌纠缠,只是靠近,云挽都觉经脉丹田之中的灵气不受控制地受到了牵引,隐隐变得紊乱。
冷汗从额间冒出,她的呼吸愈发艰难痛苦,步子也越来越沉,片刻之後,她就被沈鹤之落在了身後。
云挽心中焦急,恍惚间,她竟绊了一步,整个人都向侧旁栽去,一只手却恰在此时伸来,拉住了她的小臂。
「归墟海内魔气浓郁,你所修并非魔道,身处其中会非常痛苦,」他提醒道,「你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赶紧离开。」
云挽抬眸看他,她鬓角的发丝已被汗水打湿,脸色也苍白如纸,但她还是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我不後悔,大不了我也修魔。」<="<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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