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山润嘴角一抽,满脸愕然,这又坏又爱装逼的哥们从哪冒出来的,他说的话什么意思?还有顾雨崇变脸也太快了吧,几分钟前还摸着自己大腿求安慰,虽然清醒后翻脸不认人,但他怎么突然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跟这位满是写着我是反派的哥们对线的?
顾雨崇的癔症该不会看人下菜碟,那自己做什么了惹他发病,陈山润感觉有一万颗带着问题的子弹在头顶飞,急得团团转,丝毫没注意到眼前火药味一触即发。
男人转动枪管,顶着自己上颚勾起一抹邪笑,“当然,我看你丫的心不诚,跪在教堂三天三夜,上帝也不会原谅你,要不今儿的事我替你瞒着,我们就当没过面?”
顾雨崇漫不经心地朝前走一步,路灯倏然亮起,他半眯着眼,神色一如既往地冷冽,一如头顶的月亮,没人能把他从高处拽下来。
“陆少初,我不信上帝,所以我做什么都不会下地狱,倒是你在这个节骨眼上开枪,不怕把警察引来?”
陆少初面色一僵,抓着枪柄的手紧了又松,视线下移,扫到顾雨崇血迹斑斑的手,冷笑一声,心里莫名有了底气,道:“引来又怎样,你爸会为我兜底。”
顾雨崇眼底划过一丝嘲讽,掏出手机拨通电话,“那我们拭目以待。”
【作者有话说】
滴,角色卡:陆少初,属性:一个爱玩火的男人
孤灯(4)
陆少初瞳孔猛地收缩,没想到装逼踢到“皇族”的铁板,招来手下,举着电棍对准顾雨崇。
“你丫的敢打电话,我现在就敢打断你小老婆的腿。”陆少初有了手下撑腰,底气足了不少,乍一听像是学生时代躲操场小树林里抽烟的混混。
陈山润皱了下眉,从阴影里走出来,正想辩驳他不是小老婆,就见陆少初顺了个身边人的电棍,放在手里掂了掂,龇牙道:“顾雨崇,你丫的就是死脑筋,我给你台阶下你非不下,非要把我们之间的关系搞得这么难看吗?”
“我和你不熟。”顾雨崇眼皮微抬,他虽是桃花眼,但眼珠靠上眼白比旁人多,斜眼看的时候显得很凌厉,扫了圈周围,陆少初带来的人都是熟面孔,以往在老宅负责后院安保个个不是善茬,若真给“那人”打电话,谁知道他们会不会狗急跳墙。
顾雨崇紧了紧手机,强压住狂跳的心,他远没有表面这般淡定,刚清醒的时候脑子像被原子弹炸过般疼,就连陈山润也没发现他揣进兜的那只手早已血肉模糊。
大衣口袋湿一个角,顾雨崇垂下眼眸,暗骂自己被陆少初呛两句就掏手机,真是脑子少根筋,冒失到太平洋里去。骂完还觉得不够,他自残般扣着掌心,玻璃渣划出的口子皮肉外翻,汩汩往外冒血。
陆少初见他把手机挂在耳边,跟路口垃圾桶似的一动不动,铁青着脸道:“你小子就甭在这跟我耍威风了,咱之前没啥过节,这天又不早了,我看就好聚好散吧。”
他细长的吊梢眼左右一扫,手下应声收起电棍,簇拥着他坐上街对面的卡迪拉克,扬长而去。
陈山润双手交叠,半晌回不过味来,心事太多,最后脑子里竟还冒出个不着调的问题,这家伙是北京人?但休斯顿的二当家不是上海人吗,他这丫的口音也能“南水北调”?
少顷,他朝路口的红灯扬了扬下巴,“那流里流气的哥们是谁啊?”
“我继父认的干儿子。”
陈山润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
“去年在纽约他遭对家埋伏,陆少初救了他。”
陈山润一头黑线,心里吐槽,顾雨崇,你小子讲故事只讲一句话,诚心不想让我听懂是吧?他一手搭上顾雨崇的肩,绽开一抹好看却又危险的笑,掌心用力,紧扣着他肩道:“哥们儿,你以前语文作文能写整整两页纸,现在年纪大了编不出话了是吧。”
顾雨崇偏头看他一眼,陈山润深色的瞳仁倒映着自己的影子,睫毛纤长,眼角下的痣若隐若现,勾的他移不开眼,忽然忘了自残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扯了张纸巾绑了个结。
话跟着多起来:“黑帮内部从去年开始洗牌,二当家喊打喊杀半辈子,当今只想过安稳日子,他拉着我妈妈去纽约避风头。但五当家野心太大想找他合作干掉大当家,他不同意,五当家命人埋伏在他周围,逼他合作。他不从差点死在皇后区,陆少初那会刚混上随行保镖的位置上,神勇得很,帮他挡了两颗子弹又带他离开伏击点,车子一路开到新泽西,给他找了家私立医院养伤。”
“帮他挡两颗子弹还能开车去新泽西?”
“他穿防弹衣了。”
“不愧是纽约,跟伦敦一样乱。”陈山润随口感叹一句,抓着顾雨崇手不放,一会掌心相贴,一会五个指头按住伤口,想着法子帮他止血。
“不过陆少初怎么这么狂啊,又不是亲儿子,看他一开始那样我还以为二当家年轻的时候欠下的风流债。”
“你可以解成县里头的拆迁户,刚拿到钱,大摇大摆的买车买房之类。”
“懂了,我收回之前的话,不管你到多少岁,语文水平都在我心里排第一名。”
顾雨崇想压住嘴角的笑,抬起受伤的手,看了眼,果然又恢复到面无表情,眼神漠然的状态。
陈山润见血止住,跟着顾雨崇往路口走去,也不问去哪,反正跟着他哪都有路,后面的事休息一晚再问也来得及。
酒吧的灯灭了,陈山润跳到路灯下,沿着那一道道暖黄色的光往前走,顾雨崇不敢看他,低着头,走得很慢,仿佛心里有个角落给十七岁的自己留了个块空地,热腾腾,暖融融的,忍不住想把自己的影子拖长,和陈山润肩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