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间偏高的地方有个泉眼,打了口水井供全村人用。
井边有间房子专门放饮牲口的工具,平时没事人们都喜欢在这里扎堆晒太阳,东家长西家短的侃大山。
付英挑着扁担,两边的水桶左右摇摆吱吱作响。
下午天气闷热,井台边又坐满了乘凉人。
付英看着众人远远的就开始交头接耳,她心头一紧,只能硬着头皮向前。
“造孽哦!姑娘岁连个媒婆也没有,再不嫁人,都成老姑娘喽!”
“谁敢要,家里一大堆嘴等着吃,谁要还不给吃穷了。”
“谁说不是,家里穷的叮当响,付英迟早叫她那个好赌的娘给输了去。”
“她那个娘,输了就自己用身子抵了,赢了才拿回来,这买卖咋算也不亏啊!”男人翘脚嚷嚷着。
众人一片讥笑,付英听得清清楚楚,如芒在背。
她放下水桶,用铁钩勾着桶放入井底,水桶浮在水面。付英握着麻绳熟练的左右一晃,水桶乖巧的沉入水底,满满的一大桶。
她用尽力气拽着手里的水桶,咬紧牙关打上两桶水。
付英一言不,整理好扁担挑着往前走。
众人看付英一点反应也没有,索性更大胆了。
“哎,我和你们说,他家那二姑娘绝对不是老付的种。。。。你们不知道。。。”一个又胖又黑的女人嗑着瓜子挤眉弄眼的说。
听到这里,付英彻底受不了了,怒气涌上心头。
她哐当一声扔掉水桶,抄起扁担照着女人头上打去。
一瞬间人如鸟兽散,只剩下付英和胖女人撕打在一起,惊起一阵尘土。
几个轮回较量付英最终骑在胖女人身上,她狠狠地抽打着女人的脸,同时自己的脸也被抓花了。
一群人拼力拉开两人,一场闹剧随之结束,胖女人自知没理也就捂着脑袋回家了。
付英重新打好水挑了回去,进了院子她失声痛哭,泪水顺着脸颊流下,脸上破了的皮的地方遇到泪水更疼了。
她边哭边把水倒进缸里,口渴的鸡和猪都围着她脚边转,心烦气躁的付英拿起水瓢挨个敲击它们的脑袋骂道:“该死的,就知道吃,都滚出去!”
打散了家畜,她进屋拿起镜子却不敢看,知道肯定破了皮,但是没想到这么严重。
镜子里自己的脸上像车辙一样几道血淋淋的口子,肉皮泛白,血水渗出。
她一边擦眼泪,一边上药,疼得眼泪一边流,一边继续擦。
院子里已经闹腾的不像样,付英扔掉镜子,她挽起衣袖开始给鸡和猪喂饲料,添水。
等一切都消停了,付英叉着酸痛的腰看着破败的院子。
家里一共三间土房,左边那间有个大炕,日常吃饭睡觉用。中间是堂屋,靠墙垒着灶台,对边是门,紧挨着洗菜做饭的地方。还有一间是粮仓,夏季没有粮就收拾出来姐妹几个单睡。
三间房连通着,只有堂屋中间一扇门。
年久失修的老土房,松软掉渣,耗子洞比窗户多。尤其那个烟囱就像被打歪的鼻子,总是出不来烟。
窗户上下一共块玻璃就没有一块是完整的,勉强用纸糊着裂缝挡风。两扇窗户也受潮变形,吱吱呀呀只能勉强开一半。
堂屋的门是铁丝绑着板子做成的,中间碎了半块板子,板子一掉就变成一个洞。新买回来的小黑猪总是能从这个洞跳进去吃小麦种子,屡次得手,身轻如燕。
低矮的土院墙高高低低的包围着房子,有时候连只小羊也挡不住,刚种的菜都被啃的精光。
哎。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回屋休息。
“大姐,大姐!”院子里热闹起来,是妹妹和弟弟们回来了。
“咋啦!”付英从窗户探出头问。
“看,这是啥?”二妹仰起头,她手里端着一个碗,碗里泡着一块雪白的豆腐。
“你的脸咋啦?打架啦?谁打的?”
“不碍事!”付英扭回头。
二妹急忙进屋放下豆腐凑过来看。
付英转过脸低声问:“娘呢?啥时候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