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然,你也被抓来了?他们伤了你?你没事吧?”慕容夫人关切的问。
我有些茫然,抿抿唇,摇摇头,没有做声。看着她对我担心的模样,不禁让我联想起几分小霜的模样,可是,对于连她现在的脸都没有见过的我,仍是很难把她跟记忆中越来越模糊的姐姐形象重合到一起。
“也给你吃药了吗?”慕容夫人轻轻问。
我愣了一下,缓缓点点头。心里在想:抓来不假,但却不是他们伤了我,吃药也不假,但却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毒药。
“真没想到……”她眼角一弯,无神的收回目光,深深叹息,“飞临……”
“夫人,”我叫的很别扭,生硬的请罪,“抱歉,我没有保护好飞临。”
“不管你的事,我与他爹……我们无暇顾及他,既怕君寂风会拿他来做威胁,又怕黑焰宫趁乱将他掳走,难得他这么喜欢你,你又是这几百年来第一个从黑焰宫活着逃出的人……本想由你来照顾他一定万无一失,没想到却连累了你。”
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她才会从一个管教严厉的母亲变成纵容儿子胡来的慈母,一直让飞临跟着我,不得离开我身边一步。我低下头不看她的眼,她还以为我是因为飞临才被抓来的……我心中一动,她还没看出我与皑瞳的微妙关系。也许当时我冲向君寂风,她还只当我是惦记祁川,怕祁川会伤在皑瞳的手下。不过,她却也真的是什么都忘了。
“真是没想到,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我舔舔唇,斟酌思量,“你居然是薛……薛……”
她凄然一笑,“不错,我是薛慕寒的女儿,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被骗了都不知道。”
“什么被骗?”我的血气往头上涌。
“原来杀害我爹的不只君寂风一个人,还有慕容剑承。楚哥……慕容楚他居然骗了我十年。”
我微微蹙眉,十年那岂不是意味着在灭门之后她便遇到了慕容楚。如果慕容剑承真的是君寂风的帮凶,那他为什么还会让慕容楚靠近她呢?他们是怎样结识,甚至相爱成亲的呢?
“他利用我为他爹报仇,还学会了我家传的剑法。”
“夫人,如果你什么都不记得了,那为什么还会家传的剑法?”我小心翼翼的提问。
“失去记忆之前我曾经在要挟下给慕容剑承和君寂风默写过一份霜凝剑诀,后来我与慕容楚发现了这套剑谱。说来可笑,我生命的前十一年发生过什么事我都不记得,但却觉得那一定是段美好的时光,我和楚哥一起研习这套剑法,就像我从中获得了什么快乐,我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我才深信不疑他说的话。”她神色中有掩藏不住的哀伤,但体现在那秀美的眉眼间,却是一股子不服与决绝。
“也许他不告诉你,是不想你难过。慕容庄主,还是很爱你的,我看得出来。”我淡淡笑道,平素看起来温婉高雅的慕容夫人,现在在我面前显露出来倔强刚烈的慕容夫人……心中的那个姐姐似乎一点一点附到她身上。
“其实有时候忘记也不一定就是不好的事。”我若有所思,如果我可以全部忘记该有多好,那样就能够无忧无虑的和祁川远走高飞,管他的父亲是不是我的杀父仇人,我们快乐的在一起就好了。眼眶有些湿润,泪水却蓦然干涸,麻木了一般,“夫人,你一定快点好起来,一定要好起来,留住性命,我们一起出去。”
“嗯,”她点点头,被我鼓舞,凄然笑道,“释然,说起来是我对不起你才对,君寂风是祁川的生父,可没想到祁川居然甘愿为了他而与天下人为敌,被所有人追杀……”
“被谁追杀?南宗逐出君寂风,不是就放过他了。谁还与他有仇?”我焦急的问道。
除了我,还有谁?
“你太天真了,并不是有仇才要报复。想要在武林扬名的,黑焰宫,就是南宗,也不一定会真的放过他。落水狗,人人喜欢踩一脚。”慕容夫人笑笑。
我有些怅然,这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义,她明明就是知道些什么。南宗,并没有真正的罢手。可慕容楚当日在群雄面前把君寂风逐出师门,再无追究,他怎么能够出尔反尔!
“黑焰宫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除了喂了一些药,其他也没什么。不过皑瞳很奇怪,居然把他的面具拿了下来,那个样子,那种眼神……不过他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就走了。”慕容夫人高傲的说,有些遗憾,“没想到那个医女居然是他们的宫主,早知道真该杀了她。当日让她来住慕容山庄的地牢,现在轮到了我。”
我突然想起皑瞳说过的话,锦瑟对除了黑焰宫的每一个人都怀有敌意,也许她会为了皑瞳而不加害慕容夫人,但是,折磨她就不一定了。
“他们给你吃了什么药?”我站起身,走到桌边,上面什么都没有。
“一种全身无力的毒药。”她刚刚说了一席话,现在气息微乱,已经开始喘息。看着我不费力气的站起身,随意行走,又蹙起眉,长长的睫毛微闪,掩盖惊讶与怀疑,“怎么,你没有被强行服用吗?”
“她当然没有被强行服用,”幽涣走进来,抓起我,狠狠白了我一眼,“她是自愿服食的,你当她是你,尊贵的夫人?不肯配合只会吃更多的苦头,否则我哪会答应她来见你!”
幽涣不再让我说话,粗暴的拉着我离开。
“不是伶牙俐齿的,怎么对着个冒牌姐姐什么谎话都说不出来?可不要告诉我你不说谎,”幽涣气急败坏,红润的脸色此时微微发白,更衬黑瞳悠远深邃,还不忘讽刺我,“不轻易说出实话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