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下定?决心等死,她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疏忽而引起伤口发炎活受罪。
最终放弃了进淋浴间的想法,而是用毛巾沾水避开伤口轻轻擦洗。
她的人生里,似乎从未有一刻如此爱惜自己,以前总觉不?过?是一具早晚会死的身体而已,多点伤痕影响不?大。
但是今日她却开始好好珍惜自己的这副血肉之躯。
下午去到藏书阁的时候,她有些无精打采,可能因为午后容易困倦,加上生理期的原因。
她径直瘫倒在自己最常造访的沙发上,那细微的声响扰动了江述月,令他将?视线从杂志上移开,投向对面的陶栀子?。
这一个眼神?,仿佛带着询问的意味。
陶栀子?摆了摆手说:“我没事,只是我每次一踏进这里就条件反射想睡觉了,其实?昨晚我休息得?蛮好的。”
说话间,她收敛了神?情,将?目光投向楼下,藏书阁的氛围却是极为宁静的,午后的阳光斜照下来,均匀地洒在地面,眼前的一切都在让她感到放松。
“我有时候仔细分析着原因,为什么在这里总是觉得可以安心地犯困,大概因为我把这里视作避风港吧。”
江述月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猜想,问道:“那你从小长大的地方呢,会让你觉得?安心吗?”
陶栀子?无所谓地耸耸肩,眼里露出短暂的苦笑:“那是个幸运的地方,但是绝对谈不?上令人安心。”
在江述月耐心的视线下,她酝酿到嘴边的故事却又开始有些迟疑了。
“我的成长背景可能和?正常人大相径庭,我觉得?那段经?历不?是什么精彩情节,我不?想用我的成长经?历去左右你对我本人的判断。”
同情是个很微妙的感情,就像麻辣香锅里面的生姜一样,可以假扮成很多食材,像变色龙一样,总让人轻易做出错误的判断
江述月的神?情没有太大变化,“那倒不?会,但是说或是不?说,还是以你的意愿为主,我对他人的隐私没有太大的好奇心。”
陶栀子?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然后仰头?轻轻靠着沙发后背,开始闭目养神?。
“对了,感谢你给我买了布洛芬,不?过?幸运的是,我其实?不?是痛经?人群。”
闭了一会儿眼之后,她立刻想到了感谢,便又重新睁开眼,郑重地说道。
“那的确有些幸运。”江述月简短地评价道,重新拿起腿上的杂志。
在这个画面下,陶栀子?内心又升起某种激进的情绪,但是她还是准备先安静地休息。
休息好了之后,就趁着天气好,在花园中摆弄着花花草草。
她将?那个小花园当做一份工作去完成,只要天气允许和?体力允许,都会在不?遗余力地做着规划。
她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小花园的用意,她也不?知道江述月能否猜到一丝半点。
但是明年的这个时候,她早已离开七号公馆,一切的谜底都将?层层揭晓。
想到这里,陶栀子?握着小铲子?的手停了下来,伸手用手指直接触及泥土去感受湿度。
她的手在日光下总是发白,手指上沾上泥土,轻轻一捻,便散落成碎屑掉落。
她看着手上的泥土发愣,内心有些不?确定?,不?确定?明年的夏日到来,江述月是否还能记得?自己……
七号公馆放假的时间里,来往的人员很是稀少,陶栀子?不?需要去后院劳动,刘姨正在和?家人旅行。
在藏书阁,造就了一个彻底无人打扰的场所,像是他们的秘密基地一样。
当陶栀子?一个人拿着小铲子?在花园的石头?上坐着沉思的时候,静谧的思绪中,一个身影出现在她的身旁。
“不?休息一下吗?身上都是新鲜的伤口,不?适合劳动。”
江述月的声音带着某种闲适,不?像是可以关心,更像是漫步路过?的时候一句无心的提醒。
陶栀子?还沉浸在思绪中,无声地摇摇头?,“等秋季一来,雨水增多,就不?好种了。”
现实?是模糊的,她无法确定?明年这个时候,自己是否会被人主动想起。
这反而是一个困扰她的问题。
“一定?要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规划一个花园吗?”江述月不?解地问道。
陶栀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着手里的铲子?,思绪飘忽,语气带着渺然。
“人可能会走,但是每一朵被我亲手种下的花都将?记得?我的足迹。”
“我可能想尽可能在你这里留下点什么,植物一到时节就会开花,周而复始,我想找到我存在过?的证据,种一些四季开花的植物是最直截了当的方法。”
植物,是对死生循环最完美的诠释。
他们相遇的时间点非常特殊,带着悲喜交错,让她觉得?好像一切的行动和?努力都带着无谓的苍白。
“我原本是想在林城四处游玩的,但是我却每天只想往藏书阁跑,哪怕在里面多数时间都是在补觉,也是我最惬意的时光。”
空气瞬间变得?沉默,在缓慢的时光流逝中,好像带着几分含蓄而沉重的告别。
陶栀子?对悲喜氛围的感知十分敏锐,一旦她知道气氛开始走向沉痛,便会及时踩刹车。
她忽然回头?,露出一抹笑,说道:“我不?想去想那些缥缈的未来,我只想和?你度过?每一个宁静的午后,哪怕是最简单质朴的方式,也是好的。”
江述月的神?情不?像陶栀子?预料的那样可以在各种气氛间灵活切换,他沉默的模样好像在觉察着什么,但是陶栀子?不?透露半点,而且频繁话题跳跃,让他少了很多追问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