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杼中间有两根叠助木,穿接着两根木棍,插在了织筘的两段。在缫车的下方还有一个宽大的踏板和主轴连接在一起。邓掌柜从未见过构造如此繁琐的缫车,心下有一半将信,又有一半想着是不是这姑娘故意做了个看似复杂的东西来诓骗自己。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阿婆从旁边的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筐的蚕茧,边往这边走,边笑着说道:
“现在好些蚕还在吐丝呢,方才挑挑拣拣,才选了这么一箩筐了,应该也是够了。”
吴阿婆把箩筐放下,坐在了缫车前。
邓掌柜惊得眼球都要掉出来了:“您这年纪还能缫丝啊?”这都快赶上他家中老母的年纪了。
“怎么了?大齐哪条律法规定的老太婆不能缫丝的?”
邓掌柜表情讪讪:“我倒不是这个意思”
眼见吴阿婆一个人把蚕茧投入缫车的锅中,更是两眼发直:“这姑娘,您莫不是哄我玩呢吧?”
就这高龄的阿婆,独自一个人缫丝?而且这煮蚕的锅还就跟这缫车连在一起,怎么看怎么不靠谱。
陆令嘉也不多加解释,淡淡道:“您往后看去便是。”
只见木炭烧起,锅内的水沸煮起来,吴阿婆把煮后的蚕茧剥开,抽丝卷绕于丝筐上。
脚下踩着的踏板上下接连动起,她还能分出双手来索绪、添绪。慢慢的,蚕茧上的丝线逐渐被抽出,细如游丝,最后汇聚成线,落入一旁的缫丝篮中。
“这这”邓掌柜呆的已经说不出话来,到了最后只喃喃自语:“太神了!太神了!”
陆令嘉问道:“怎么样?这场赌局可算是我们赢了?”
“算!当然算!”邓掌柜拱手连连称赞,“我这下是输得心服口服!”
他眼珠子转溜了一圈,身子已然挪到了陆令嘉的身边,陪着小心:“您这个缫车,准备多少银子卖我?”
这等物件可是崖州城头一份!
等他回去拆了好好研究一番,做他个十个八个出来,通通高价卖给楚家那位,对方也是应当会要的。
陆令嘉看他贼眉鼠眼的模样就猜中他几分心思,两人各自捏着字据呢,就算她狮子大开口,邓掌柜只怕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不贵,您出一百两,这东西便卖给您了。”
“陶陶——”四叔在一旁听了想要阻拦。
卖给谁不好,卖给这个仿制他们东西的人,只怕东西到了他手中,第二天崖州城就会出现不少这种款式的缫车了。
再说了,陶陶当时不是一心想要把这个东西便宜卖的吗?怎么这会儿要价这么高?
四叔心里想不明白,脑子还在天人交战着。
邓掌柜上前摸了一下刚刚缫出来的丝线。光滑纤细,比他们铺子里卖的缫出来的确实要更加细腻。想必除了楚家,田家也一定会想尽办法购入。
田家,是崖州的养蚕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