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在宋涯面前丢脸,周玉烟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她的手还被他握着,心里就有点无所适从。
她在不安,宋涯则好像并没有男女大防的概念,一点浅笑漾在唇角,声音听不出任何异样,“我就说这地方容易出差错,师姐觉得呢?”
他态度平常,好像男女之间握手是再普通不过的事。
周玉烟原先还局促,但宋涯无所谓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现代人的身份,拉个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
这么安慰后,心里果然舒服很多,周玉烟没那么尴尬了,她道:“师弟说得是,看来这招有难度,咱们得再多多练习。”
她说完便准备抽回手,可却没抽动,宋涯的手还紧紧握着。
“我想,我大概懂得这处该如何处理比较好,”他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神情也如常,“不如我带着师姐练剑?”
练剑可以,但是以这样手拉手的姿势还是算了。
周玉烟立马摇头,拒绝道:“不了不了,这样不好。”
她拒绝的意思这样明显,宋涯却还是不肯松,他垂着眼,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小,问着:“哪里不好?”
还用问哪里不好,这不是明摆着吗。
周玉烟努力琢磨着措辞,想着该怎么说才不伤人的心。
但在她想的时候,宋涯继续说了下去:“本以为师姐是愿意跟我和好,所以才会特地带我来院中练剑,但如今看来,好像是宋涯自作多情了,师姐明明就是厌恶我,不愿与我接近。”
他说着长眉微蹙,露出些苦涩的笑容,“是我逾越了,周师姐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我不会再做。”
宋涯慢慢与她拉开距离。
周玉烟听他念叨那句“周师姐”时,就知道情况不对劲。
他们师出同门,所以他称呼她不必像其他人那样,连着姓叫,之前,他那样讨厌她,都是叫的师姐,可现在却叫周师姐。这不就说明,他是要跟她划清界限吗。
好不容易才让两人的关系改善点,怎么能一朝回到解放前。
在心里飞快权衡利弊完,周玉烟咽口口水,走到宋涯跟前,在他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凑近他的袖口,停顿两秒,主动拉住了他的手。
宋涯垂着眼,眼睫半遮着眸,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绪。
“周师姐这是在做什么?”
周玉烟缩着脑袋,跟没出息的鹌鹑似的,小声讲:“我、我不讨厌你的。”
“哦,不讨厌的话”宋涯把她的面红耳赤收进眼里,声音愈发轻柔:“那师姐喜欢我吗?”
院外是清朗的日光,料峭的春寒随着东风渐渐飘远,日子虽不冷,但也说不上热。
可周玉烟却觉得整个人都快烧起来,身上似乎也出了层薄薄的汗。
人一紧张,连带着眼睛也不知道该往哪处瞧,抬头看,要正对上宋涯的眼,往前看,又要看见两人相握的手,好像看哪儿都不对,看哪儿都是错。
宋涯就站在她跟前,两人的衣衫随风勾缠,分散,然后再次相触。
周玉烟活了两辈子,大概是头回被人逼到这样进退两难的境地。
她说不讨厌都说得那样艰难,现在宋涯叫她说喜欢,简直是要她的命。
这句话,说不出来,实在是说不出来。
周玉烟生出退缩的心思,手也跟着松开力道,可就在她的手要离开的时候,宋涯往前略一俯身,又把她的手,重新捞了回来。
他甚至还加点力度,导致周玉烟被拉着往前两步。
她堪堪在他面前停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只够塞下一朵落花。
周玉烟咬着下唇,垂着脑袋,在宋涯看不到的角度死死闭着眼,心里不停地默念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可眼睛看不到,鼻子倒越发灵敏,宋涯身上那股清新的皂角味道,总是在若有似无地撩拨着她。
宋涯眯着眼笑,说:“师姐不喜欢我也不打紧,来日方长,咱们可以慢慢亲近。”
“都这样了,还要怎么亲近?”周玉烟一个不留神,把心里的嘀咕给说了出来。
他舔着唇,说:“师姐想怎么亲近,就怎么亲近,好不好?”
他真是疯了。
这话比之前说得更加暧昧,但周玉烟的局促反而烟消云散了。
她跟宋涯的关系根本没有好到可以说这种话的地步,但他却还是说了,除了故意逗弄看她出洋相,周玉烟找不到别的理由。
想到这儿,她也不再当畏缩的鹌鹑了,一鼓作气,用两只手将他的手给硬生生掰开,再朝后连退好几步。
宋涯把她的所作所为都收进眼底,脸上和煦的笑意淡了点,问道:“师姐不愿意吗?”
周玉烟的手腕被他捏出了道红痕,她伸手揉了揉,抬头肯定道:“你故意想看我的笑话是不是?其实你根本不想跟我和好,只是接近我想让我出丑,看从前厌恶你的师姐为你心绪起伏。”
“宋涯,你没必要作践我和你自己,这样的事做起来毫无意义,你若讨厌我,可以直说,不必虚情假意。”
意识到话的语气有些重,周玉烟深吸口气,勉强温和点,道:“宋涯,我知道从前很多事是我做得不对,也知道你看不起我,但我决定改,那就真的会改。我不再是以前那个周玉烟,跟你道歉我是诚心的,想跟你改善关系也是。”
宋涯垂眸,看着她抿唇不悦的模样。
他一直知道他这个师姐长得漂亮,即便是生气,配着神女似的脸,也总能让人品出无限韵味,但从前他只觉得恶心,今日,却有些许不同。